點獸成神!
晚宴並未持續多久,在羽立青稱醉告辭、親衛護送後很快結束,眾人沒了繼續聊天的心思,馮沐陽、朱博銘不辭路途遙遠來此自然是有所訴求,但此時此刻說出那些話肯定不合時宜,也落人口舌、惹人遐思,壞了計劃可就不值當了。
結束看似匆匆實則緩慢得很,宴席的中心從喬安國轉向鄧聖傑,都是年過半百的人,假意攀談吹捧幾句,場麵上不落下風,給足麵子,這上天門武尊者自然不好借題發揮。
世人都清楚上天門是個什麼營生,商賈店家見到上天門打扮的人都嚇得閉門謝客,平民百姓背後暗地裡腹誹、揶揄已是家常便飯,也就是在這樣的場合才能感受得到皇庭餘威,好似這伽羅帝國還和百年前一樣鼎盛興旺。
喬安國、楊成富、崔去疾其實樂得如此,他們本來就沒想接待二位城主,後麵又來了上天門的兩條走狗,可謂是晦氣得很。後麵得知北境動蕩,霜凍晶龍蘇醒,這宴席再如何美味也味如嚼蠟,無心下咽。將城主及上天門的人安置妥當,吩咐仆從悉心照料,令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切勿懈怠惹諸位大人不悅,徒生事端。
喬莊外的熱鬨氣氛不減,比起喬莊內的寂靜顯得那麼嘈亂,喬安國遲遲未能收到來自北方確切的消息,又因這頓飯耽誤了些時辰,壞了心情,已經沒有耐心繼續確認此消息是否屬實了。就讓五十位頂尖將士分成五路北上,其中還有碧霞派弟子,路上遇到何等風險都不懼,每一路都配上擅長解毒和擅長煉丹的碧霞派弟子,都是丹宗出身,隨行每路至少有四件空間儲物靈器,可謂是準備齊全。
楊成富、崔去疾也促成此事,待眾人化裝成形形色色的純樸模樣,三人交代了此次北上要注意自身安全,核心目的是確保魯緒磊、葛建軍、詹路、洪天英、孟不歸的安全,若事不可為要儘全力將五人救出,後麵有的是時間和機會,不可將命交代在那裡。
三人苦口婆心勸誡了好一通,眾人心中明白其中深意,也不含糊,紛紛召喚出飛行靈獸,縱身一躍跳到飛行靈獸的背上,振翅高飛,漸行漸遠。
另一邊,羽立青借如廁之名甩開仆從的服侍,幾個閃身避開執勤的仆役,來到鄧聖傑的寢屋,從窗沿掠過,身輕如燕溜進屋中,隻見鄧聖傑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緩緩張開眼睛,朝羽立青頷首,隨後收回目光,語氣隨和道。
“事已辦妥?”
羽立青上下張望,確認屋內的情況。
“不必謹慎,我已布設十七重散靈陣,就以我這語調交談,沒有人能聽得見。”
“鄧大人英明,屬下已經將這南域的情況研究了個大概,明天再給點時間便能瞧出個大致來。”
“喬安國可有割據南域稱雄稱帝的野心?”
“目前看還沒有,防線主要集中在海疆沿線,至於北方為何設立多道防線,應該是近年來匪寇橫行的緣故,且北方的防線多是斥候兵與守衛兵,並未看出有不臣之心。”
鄧聖傑細細咂摸一番,語氣戲謔,神色轉冷。
“你觀察的可真仔細,要是人人都如你這般,這世間可就真太平了。”
羽立青假裝聽不出諷刺之意,揣著明白裝糊塗,略一思量,假模假樣道。
“鄧大人的意思,是教我看出些端倪來,即便這端倪不痛不癢,但也要能構陷喬安國,將其押送回永曜都?”
“自己悟。”
“屬下告退。”
羽立青再次抬腿一躍,腳尖輕點窗沿,一個前撲繞到廊柱旁,見打燈仆役走遠,連續翻了五下貼地跟鬥離開鄧聖傑所在寢屋的前院,避開巡邏和前門的哨崗,再次溜回廁所,假裝身心通暢離開廁所。仆從並未起疑心,隻道是羽立青腸胃壞了,鼻頭聳動沒聞到什麼異味,護送其回到屋內,貼心的問上幾句,被婉言謝絕後關上房門,站在庭院內等候傳喚。
這一夜再無動靜,除了徹夜未眠慶祝慶安節的人群在外麵狂歡,喬莊竟是寂靜的可怕。
接下來的幾天,喬邦都被朱翰坤拽著在一起活動,喬邦也是沒想到離開學院還能被同學糾纏,原本習慣了起早晨練的他在後麵的幾天裡都不出房門,待在屋子裡修煉獸吸法和蔽日藏身訣了。與朱翰坤相處的時間中喬邦從未召喚出小肉包,他不打算將輝光白豹過早暴露給朱翰坤,畢竟讓他知曉後的結果猶未可知。
喬邦雖沒有望氣辨人的天分,卻也看出朱博銘看似忠厚老實實則心機頗深,若被他外表所蒙蔽了被其算計了還不自知的話,就等於害了南域軍團。馮沐陽來此的動機多半是合縱,定海省名為省實則分成兩塊區域,一塊是沒有靈獸侵襲的區域,生活著大量的人類,經過四次人類遷徙運動後這裡更是達到了人口的巔峰,另一塊則是海靈獸頻繁出沒的南域,之所以稱之為南域正是因為在喬安國來此之前這裡基本上無人問津,隻有零星軍隊在此鎮守,與其說是防衛倒不如說是碰運氣,碰到海靈獸上岸便打,碰不到就原地休整,定期巡邏。
比起北方那片延綿不斷的山脈,海域要廣袤的多,海靈獸侵襲具有不確定性和突發性,從前的防衛十分混亂,絕大多數的因素來自於軍餉少、配糧不均、傷亡率高、無兵源。
如今在喬安國的管製下,本不足兩千人的喬家軍發展成了將近兩萬人的南域軍團,軍餉充沛,軍需充足,致死率極低,兵源在控製下仍不斷增加。這要是放在十多年前,誰也不曾料到會有這般景象,相信辰皇將喬安國發落至南域的本意並不是任其發展壯大,而是用這南域源源不斷的海靈獸將其消磨至死。
胡思歸當將軍的那個時代,定海省的貪腐亂象尤為嚴重,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熱,軍隊又怎會有足夠的補給,士兵勞苦奔波、奮勇殺敵,到頭來也沒幾個錢財,被時局拖垮,一生無伴侶的大有人在。若不是後麵馮沐陽當選城主,以雷霆手段殺了最為囂張的六位貪官,定海省的情況也不會好轉。
皇庭從未向南域發放補給,反倒是變本加厲逐年增加稅收,恬不知恥朝南域軍團索要資源。如此荒唐行徑放在尋常軍隊裡不出三月便能拖垮一隻軍隊,說白了皇庭那位辰皇根本就不想讓喬安國苟延殘喘下去,隻想看到喬安國身死道消,斃命於海靈獸的利齒銳爪下。
南域能有如今的規模,靠的是喬安國治軍有方,早年間立下無數威名,天下多走投無路的英雄豪傑都奔赴南域;南域能有如今的富足,靠的是楊成富合理利用海疆資源,將本性為善、擱淺海岸的靈獸治愈重新推回海域,將為非作歹、凶惡難馴的海靈獸料理烹飪,其身體上有價值的部件都被拆下,令士兵轉做行商貼補軍用,將海靈獸幼崽統一馴養,建成靈獸園供士兵契約;南域能有如今的盛況,靠的是崔去疾不舍晝夜的煉丹、治病、傳授技藝,這南域若無崔去疾,光是痢疾便能引發無數瘟疫,又談何抵禦海靈獸的侵襲呢?
馮沐陽和朱博銘都是精於算計、工於心計之輩,但喬邦在挽風城生活將近半年,覺得馮沐陽的功績有目共睹,百姓過的還算不錯。至於朱博銘,未曾去過平瀾省,但看曹洋每次到訪所贈的資源,喬邦覺得平瀾省的經濟要遠遠好過定海省,這主從二人都是擅長經營的人,若被他們知曉追光豹可以通過宿主吞食天材地寶改變屬性轉變為閃光豹,由此進化成輝光白豹能夠快速治愈目標的話,天知道後麵會有何等變數。
喬邦已經決定,即便是返回學院,尋常切磋時也隻顯露出小肉包的光之恕和耀光閃兩項能力,輕易不將其他能力示人,尤其是輝光之鏈,喬邦打算野外生存考核的時候趁人不在的時候再施展,儘管這輝光之鏈的副作用極大,但效果拔群是顯而易見的,喬邦無法容忍像武燼這樣挺身而出的老師再次身受重傷,內心的煎熬遠大過於被救贖後虎口脫險的釋然感。
今日是二位城主離開南域回各自管轄城市的日子,距離慶安節已經過去了足足有七天之久。朱博銘其實早有所料,畢竟隨行兩位上天門的人要求來此,當時他不好拒絕,成了鄧聖傑和羽立青開啟南域之行的“敲門磚”,自知理虧的朱博銘來到南域後便沒有什麼動靜,安分待在寢屋,仆人上來服侍才起身配合,直到喬安國邀約共進晚餐,才假意稱身體不適令大兒子朱廣寧及妻子許雨晴前去,自己假裝抱恙臥床,並未走出寢屋。
崔去疾“貼心”的派了兩位碧霞派弟子上前診治,最終開出了一張治療頭疼腦熱的方子,對外宣稱朱博銘舟車勞頓,來到南域有些水土不服,須靜養調理身體,待身輕體健再動身回平瀾省。
這一連套舉措都是障眼法,糊弄上天門二人的把戲,不過招式雖爛,但屢試不爽。朱博銘早早地就將中心思想告知於朱廣寧,讓妻子陪同也隻是輔助,既是想促成平瀾省與南域之間更深層次的合作,更是想鍛煉一下自己的大兒子朱廣寧,讓他開始獨當一麵,水到渠成時朱博銘想退居二線,將自己的大兒子推上城主之位,這在伽羅帝國不算什麼新鮮事,隻是呈交的物件比較多,流程比較久而已。
馮沐陽這邊就更是低調了,接下來挽風城即將被暴風席卷,他做了兩手準備,將自己獲知的消息通過密文傳遞到挽風城內幕僚那裡,等他回府再做決斷,令其這段時間多思多想,如何能將挽風城的情況以最大程度扭轉,這是其一;與喬安國、楊成富二人用餐後秉燭夜談,不避諱上天門的猜疑,敲定了定海省內的合縱計謀,這便是其二。
兩位城主來到南域都心照不宣不與對方產生過多交集,與此同時還注意分寸,與上天門的二人也保持距離,就好像雙方來此南域真是度假享樂,不為其他。
在此期間,兩位城主絞儘腦汁,最終也達成目的,與喬安國談定了條件,初步確立了未來三年的規劃。至於這其中的過程,喬邦一概不知,現階段也不想清楚太多,隻是從楊成富、馮沐陽二人的隻言片語中聽到了些許內容。
“馮城主其實無需擔心那武尊者問責,因為我們並不是要放任那韓東升肆無忌憚的逃竄。依我之見,隻要不加派人手闖進韓府,他見勢不妙當會自行尋機逃跑,我們便外鬆內緊,在韓府外圍圍成一圈,看似嚴密實則留他及親人一線生機,逼這韓東升陷入險境,讓他及府中高手動手傷人,鬨出些人命,假戲真做,將此事鬨大,傳遍街巷。如此便顯得城主您並未疏於擒捕,隻是沒料到韓東升狗急跳牆,不顧皇庭威嚴,被他及府中護衛突圍逃竄,屆時馮城主立馬派人去上天門通報此等情況,事後再扮苦相親自上門討罪,城主您因此明麵上損失不少得力,那鄧聖傑也不會再追究許多,同時還用幾條人命洗清了您與韓東升之間的關係,證明你與韓東升並沒有利益糾葛,表明並非一路人。”
“可我馮家人丁稀少,我怎能對家中族人下此重手?這事就算辦妥也徒增殺孽,與我平日的作風不符啊。楊總管此等法子怕是有些不妥。”
“哈哈,馮城主多慮了,此事怎能波及到馮家親族,辦事前先將族中親衛遣走,最好是找個由頭讓他們去周邊遊玩,再派一些平日裡不對付的刺頭過去圍成一圈,若是死上幾個愣頭青,更能取信於人,你也借機解決掉了一些平日裡看不慣的士兵。”
“先不提韓東升是否會下死手解決障礙,楊總管怎會覺得韓東升一定會逃跑,而不是通報皇庭裡的親信,背靠大樹好乘涼,平安渡過此劫呢?”
“這便是你未曾在皇庭久居的原因了,人走茶涼的道理你我都懂,韓東升於皇庭那位李司官隻是一把斂財的工具,用的趁手便用,若用起來有些膈手,你還會用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