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總管高見,馮某受教。可我心中仍有疑慮,萬一棋差一著,我這城主之位恐難坐得穩啊……”
“無妨,隻需演出戲給韓東升看即可,假裝與幕僚密談,讓韓東升聽見不就好了。這件事需要做的像真事,還得教靈陣師假模假樣布設幾重散靈陣,讓他以為你有大事謀劃,實則讓他落入圈套。這件事想要實行還得是鄧聖傑、羽立青已經抵達挽風城,最好過了一天,派人跟緊上天門二人,支開方便行事。剩下的我就不必多說了吧,馮城主幕僚眾多,其中計較幕僚自會籌措計劃。”
“多謝楊總管,字字句句都是高談,馮某才疏,往後還要向您多討教。”
馮沐陽、劉少勇一行人將鄧聖傑、羽立青拱衛其中,離開南域,朱博銘見馮沐陽一行人離去便恢複神采,拱手稱謝,並允諾下次再來一定說到做到,犬子廣寧就留在南域,還請喬將軍、楊總管不必照顧,讓他經受些挫折,吃些苦,最好是到前線抗擊幾輪海靈獸的侵襲,把他兒子當士兵使喚即可。喬將軍鄭重應下,待朱博銘攜妻小、曹洋離開南域朝東北方向漸行漸遠,喬安國再回過頭看了看這個朱廣寧。
麵相尋常了些,長得比他老子順眼不少,當然,也隻是順眼不少而已。
作為喬可欣的爺爺,看朱廣寧不順眼也算正常,這小子不知道使了什麼招,竟讓原本十分排斥朱廣寧、馮清揚的孫女開懷大笑,這幾天竟然經常結伴,喬可欣為朱廣寧做起了導遊,帶他在南域到處晃悠,這件事很難隱蔽,喬安國得知消息還是從巡邏兵的口中得知。
兒子早亡,膝下就這麼一個孫女,除了這偌大的軍團勢力牽動喬安國的心弦,就剩下喬可欣、喬邦了。心裡雖然也期盼孫女早日尋到一如意郎君結為夫妻,最好是開枝散葉生幾個胖娃娃,在自己有生之年還能抱抱重外孫、重外孫女,也是件美好的事。
這麼想沒錯,真看到孫女和另一個年輕人在一起有說有笑,肢體雖然沒有接觸,但遠遠望去二人都不曾掩飾笑意,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兩人的精神力觸角在無序的扭動著,喬安國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很明顯,喬可欣和朱廣寧看對眼了,眼下應該是曖昧階段,那層窗戶紙還未曾捅破。
喬安國思前想去,還是決定善意的提個醒,提醒喬可欣擇偶要考慮到男方是否願意拋棄家族委身於南域,畢竟楊淑綺、喬安國、楊成富都指著喬可欣,說是家庭的紐帶毫不為過。
喬可欣扭捏的姿態讓喬安國心中明悟恐怕喬可欣還真的是對朱廣寧有些好感。
心中暗歎的同時,喬安國囑咐了幾句,便不再多言,撇開繁重的軍務特地跑到喬莊與楊淑綺聊了此事。
楊淑綺前期溺在這枯燥的生活常態中孤立無援,自從丈夫慘死於皇庭之上,便很難有令她高興的事了。
那種強顏歡笑的疲態,太令人絕望了。
南域裡每日消耗她的小事,放在士兵舍生忘死麵前不值一提,卻是壓在駱駝身上的一根根稻草,令她失了魂丟了魄,足足三年才從喪夫之痛走出來。
那段時間女兒自己無心照料,喬安國、楊成富傾注心力將喬可欣照顧,慢慢養成了潑辣的性子,完全不似個女孩心性。
當她眼眶紅紅、失控落淚,一定是她偷偷為這段無解的經曆暗暗泛酸。
當得知喬可欣心有所屬的時候,楊淑綺並沒有感到新奇,反倒是憂心忡忡,為女兒的選擇而焦慮。
可能過往的經曆給她帶來足夠的美好回憶,所以當下得知女兒可能也將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的時候,心中卻是惶恐、慌亂,生怕女兒步了自己的後塵。
這一切都隻能由時間來消化,日久方能見人心。
喬可欣與朱廣寧之間的關係惹得南域軍團將士關注,在這苦疆窮壤,任何一丁點事都能口口相傳,愈演愈烈,最終的版本和最初的真相可能根本就不是一檔子事,但也並不影響士兵評頭論足,以此作為消遣。喬邦若不是其中的知情者,還真會被最新版本“朱廣寧欲拐跑喬可欣二人私奔”的由頭給唬住。
姐姐已然成年,雖不是親生,但也是喬邦來到這世上陪伴良久的親人。喬邦也存了點考量朱廣寧的心思,明裡暗裡觀察朱廣寧,反正作為孩童的他做出什麼行為都隻會被認作貪玩,這便是最好的偽裝。
兩位城主及親眷、上天門的尊者及隨從離開南域後的七天,喬邦都在抓緊時間修煉,白天找喬衛學習軍體拳和貼地擒拿法,增加近身肉搏的能力,找喬敏學習臨場應變的反應能力,提高自己的反應速度,找喬紅興學了新的暗器投擲手法,喬紅興在不違背宗門規矩的前提下教了一些通用技巧,即便如此也十分受用。
這七天喬邦感覺獲益良多,最重要的是帶著學院教授的思想去理解技巧的變化,喬邦感覺竟是可以將動作要領拆分成細項,融會貫通,就像是積蓄了許久的力量,通過學院教授的知識體係,宛若一柄鑰匙撬開了塵封的鐵盒,裡麵都是自己目前可以提取的寶物,可謂是厚積薄發,順暢至極。
昨天陳子雄已經來找自己,喬邦知道這是要返回挽風城回歸學院了,隻不過陳子雄麵帶愁容,看起來並不順心,喬邦記得陳子雄述職結束就回家陪伴妻小了,應該是這兩天才返回南域軍團的,就是不清楚為何愁眉不展,喬邦也不太好過問,隻道是心緒難平,最近有不順心的事吧。
喬邦還真不太想回學院,主要是獸吸法和蔽日藏身訣還沒有修煉出成果,破魂槍還未修複,回學院以後生活又要被課程給填滿,哪有時間製作陣盤。
想到田野在挽風城,這些日子也不知道過得怎麼樣,和張夢雪有沒有更近一步。
自己已經學會了製作陣盤,那麼今後也要負起責任,為南域軍團製作更多的陣盤,與此同時錘煉刻畫技藝,勤能補拙,終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到和楊瀾一樣的刻畫速度,到那個時候自己在靈陣師這方麵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夜已深,喬邦收拾好行囊放進龜殼之中,白天已經向親人一一辭彆,當夜隨陳子雄一行人離開南域軍團,打算徹夜趕路,在天亮前趕到挽風城。這次眾人一致決定乘坐飛行靈獸前往挽風城以南四十公裡範圍後落腳,再換成陸行靈獸繼續前行,儘可能減少暴露身份的可能。
此次返程並未看到韓俊虎,想來已經被喬安國留在南域,這不安定的一根釘子不應該久留,若是楊成富操辦定然會是不同結果。至於這其中的計較,喬邦在臨行前已經與喬安國表達想法,沒想到喬安國欣然接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說出一番令他摸不清頭腦的話,前言不搭後語。
“你和他真像啊……”
“我和誰像?”
“一個身著黑色衣袍的絕世強者,你的話和他所說近乎一致。”
“絕世強者?很強嗎?與爺爺比起來如何?”
“很強,和你爺爺的師父秦朝暮是一個境界的,他隨意施展的神通我都難以招架,隻是不知他為何沒有飛升,還能停留在這方世界。”
“那這位絕世強者可有留下姓名,是敵是友?”
“一定是友,是一位心懷大義的人。”
喬邦從始至終也沒搞明白喬安國說的都是些什麼,但仍然留了份心眼,對於這黑袍強者喬邦心存防備,決定再次回到南域的時候,若是見到那位黑袍強者,定要用科爾特係統查驗一番。
揮手告彆,身後喬安國、楊淑綺、楊成富的身影逐漸變小直至模糊不清,喬邦轉過頭看向北方,朔風雕的背羽極為舒適,座下這頭朔風雕性格極好,比起喬景那頭要好上太多了。
飛行了約莫五六千米,一座寬敞的營門進入了視野。營地的西邊緊挨著山坡,北邊不遠是山澗流下的溪流。整個營地的規模很大,不過防衛設施卻極其簡陋,隻有四排木質的柵欄,和零星幾座木質的哨塔,以及寥寥幾十座帳篷,顯然隻是一處偵查站,布置了一些抵禦靈獸或來犯匪寇的粗糙物事。身披不同色澤鎧甲的士兵在附近站崗、巡邏,人數不知有多少,但想來不會少於兩支百人隊。
想來這便是南域以北的第一道防線吧……
天空繁星點點,大地一片昏暗,迎麵吹拂的北風即便是被風暴之心囊括仍覺得身心寒冷。朔風雕背上,喬邦眺望北方,看不見那巍峨的雪山,也看不到牽掛的人,心中生出無數念頭,想要變得強大,越快越好,立於天地,笑傲於靈武世界。
唯有如此,才會少了許多糾結,這無用的擔憂也會隨之化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