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原本應該安靜下來的魔界因為結界的打開陷入混亂,魔族四處奔跑,卷起一片塵沙,夜空之下,原本暗紅色的月亮逐漸褪去顏色變為白色,散發出清淡的光芒,像是在安撫慌亂的魔群。衣衫襤褸的魔族眾生借著微弱的月光瘋狂地奔跑著,整個魔界都充斥著他們的呼竭聲。混亂中,甚至能夠聽到小孩淒厲的哭喊聲,強大的氣浪波及到他們,讓他們無法站起,他們的眼中充滿了絕望,在黑夜中找不到抓手。
貪狼帶領天兵快速做好布防避免魔族逃竄出魔界,蒼舒帶著一部分的天兵穿梭在魔群中救治重傷的魔族。柏衍強撐著身子在魔宮的台階之上觀察著目前的情況,柏衍一個踉蹌就要倒地,卻被一隻手扶住,“小心。”柏衍循著扶住自己的手看去,竟是丹朱。丹朱一臉嫌棄地看著柏衍,但是扶住柏衍的手卻更加用力,“謝謝。”柏衍的聲音微弱而沙啞,一句話就這樣輕飄飄地落在空氣之中,又瞬間消散。丹朱的嘴角微微抽動,勉強地笑了笑“行了少說兩句吧,你現在這樣子,我感覺一陣風就能吹走。你的手下不是都已經去維持秩序了嗎,你就不能坐著休息一下嗎?”
月光灑在柏衍蒼白得如被霜雪覆蓋的玉石,剛剛在蒼舒眼前紅潤得臉頰是柏衍用神力做出的假象,柏衍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像是兩顆黯淡無光的黑曜石。“不能休息,局麵太混亂了。”丹朱看著眼前的景象,無奈地說道“眼前這個局麵是因為魔族晚上突然被驚醒,晚上的魔族本來就缺少自控力,突然驚醒自然是不好控製,除非你現在能夠讓太陽馬上升起,不然你也隻能看著。”柏衍的手立馬握住丹朱,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丹朱“此言當真?”柏衍的早就失去了往日的清脆,仿佛是被歲月侵蝕過的古木,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丹朱隻能加大扶住柏衍的手的力度,一臉真誠地說道“當真,我師父之前說的,這也是為什麼他每次都挑晚向仙界動手,因為晚上魔族失控,實力都會增強。”柏衍點了點頭,轉身往後走到墨醴身旁,無支祁見柏衍出現趕快站了起來,“柏衍,你彆忙了,休息一下吧。”無支祁都不敢想河熹蘇醒之後看到自己的大徒弟這要死不活的模樣會多崩潰。
“現在不能休息,想問尊者借點神力,我要給仙界的手下傳個信。”白眼拖著微弱的氣息,對無支祁說道。無支祁當即拍了拍腦袋“對哦,現在就應該去仙界要人啊,給,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無支祁伸出手握住柏衍的手,一瞬間源源不斷的神力傳輸到柏衍體內,柏衍瞬間挺直了脊背,丹朱見柏衍狀態好了不少再加上柏衍周身的神力越來越刺痛丹朱的手,趕快往後退開。
柏衍借著無支祁的神力,連接上自己玉宸殿正殿之中的傳音鏡,“鸞鳥!”柏衍不在仙界,鸞鳥需要處理的奏折和公務就更多了,今晚本來就打算通宵鏖戰,第一聲鸞鳥響起時鸞鳥還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畢竟柏衍走時說過會去至少三天,直到第二聲、第三聲鸞鳥響起,鸞鳥昏昏沉沉的思緒終於被拉了回來,鸞鳥左顧右盼,終於將目標鎖定在了一旁的鏡子上“柏衍,你我通靈即可,怎麼用這個鏡子傳音,你臉色不好。”柏衍搖了搖頭“來不及解釋,魔界出了大狀況,你現在立即召見東皇太一,提前升起太陽。”
“你瘋了,現在是寅時,升起太陽會影響到人界和妖界的。”鸞鳥此時並不知道魔界的狀況所以實在沒辦法理解柏衍的做法,按照她循規蹈矩的性格是萬萬不能答應柏衍的。柏衍又咳嗽了兩聲,眉頭緊鎖,仿佛兩道深深的溝壑刻在額頭之上,“魔界出事了,神尊打鬥之中將魔界的結界全部劃開,黑夜中的魔族極易失控,現在升起太陽提前進入百日才能儘快控製住魔界的狀況。”柏衍強撐著身體,快速地說道。
“這……”鸞鳥看著鏡子中十分虛弱的柏衍,斟酌再三,點了點頭“我現在就召見東皇太一,我保證兩刻鐘之內,太陽就會升起。”鸞鳥的辦事能力柏衍相當肯定,也不多做吩咐柏衍趕快收回了神力。
柏衍結束了對話,這段對話好像是抽離了柏衍所有的力氣,一瞬間癱軟了下來。丹朱連忙上前扶住柏衍,“現在忙完了吧,你坐著等消息吧。”丹朱和無支祁將柏衍扶到一旁坐下,柏衍緩了緩氣息,勉強扯出一絲笑容說道“你現在不應該趁著這個機會去救你師父出來嗎?怎麼還在這裡圍著我轉?”
丹朱看了看柏衍蒼白無力的臉龐,提起衣角在手中旋轉著“你少在這裡說風涼話,你自己清楚我為什麼在這裡待著,你在地宮門口設下那麼厲害的一個禁咒,我能乾什麼?”丹朱趁著河熹、墨醴和柏衍三人混戰的時候就偷摸地去到了地宮,結果地宮被封得嚴嚴實實的,丹朱無計可施隻能先上來看看戰況,丹朱眼見著河熹三人打鬥得驚天動地,比之當年河熹與河銘相爭都不差多少,內心不免欣慰,幸好沒惹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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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衍用手拍了拍一旁的地麵,難得的對著丹朱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坐吧。”丹朱有些受寵若驚,當年其實丹朱能夠被選作河銘的徒弟純粹就是因為河熹收了柏衍為徒,河銘不願意被河熹比下去,就於人群中隨手挑了他,雖然河銘也曾認真教導,但奈何丹朱天賦不夠,再認真也和柏衍差了不止一星半點,所以這些年丹朱都暗暗地恨著柏衍,又十分羨慕柏衍。丹朱以為以柏衍的能力應當是絕對不會受傷的,如今這樣一個虛弱的柏衍出現在丹朱麵前,竟然讓丹朱覺得有些心疼。
丹朱被自己的想法嚇到“瘋了瘋了。”丹朱趕快搖搖頭,“我怎麼能有這種想法。”柏衍見丹朱突然瘋狂搖起了頭,連忙詢問道,“怎麼了。”柏衍從未這麼溫柔地和柏衍說過話,一時之間丹朱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哦,我沒事,胡思亂想呢。”丹朱撓了撓頭轉過身去背對著柏衍。
柏衍也不多問,本就是等消息等得有些無聊隨口搭話,一時之間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大概過了一刻鐘,清心鈴開始猛烈地搖動,被束仙鎖困住的墨醴開始在地上翻滾,他不斷地掙紮,試圖逃出魔氣交織起來的無儘黑暗,但無論他怎麼努力,那黑暗都如何粘稠的泥沼緊緊纏繞著他,讓他無法掙脫,墨醴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被一隻無形的手撕裂,刀割般的疼痛深入骨髓。
而此時的河熹同樣眉頭緊鎖,麵色蒼白,冷汗涔涔,竟已經浸濕了身下的床榻,河熹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在夢中與某種無形的力量在搏鬥。河熹在夢中似乎又在與混沌對話,“河熹,你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勞,你是我孕育出來的,你製定六界的規則,我製定你的規則。”現實中河熹的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滑落,逐漸浸濕整個枕頭,睡夢中,河熹對著頭頂大吼道“我管你製定了什麼規則,六界尚且會在自然發展中脫離我的掌控,你也彆想控製我。”
河熹的意識逐漸清晰,給清心鈴的神力也更加充沛,墨醴突然感到一股溫暖的力量湧入體內,這股力量如同春風拂麵,漸漸驅散了圍繞著墨醴的黑暗,一切歸於平靜,墨醴眉頭舒展開來,臉色恢複了紅潤。
莘野見河熹平靜了下來,連忙叫來小蓉打來熱水“小蓉你給綰姐擦洗一下吧,我先去屋外。”另一邊,柏衍三人注視著墨醴從一開始掙紮逐漸放鬆下來,最後歸於平靜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無支祁用手給自己順了一口氣,摸著地麵緩緩坐下,“嚇死我了,我以為這小孩又要失控了。”無支祁指了指剛剛恢複平靜的墨醴,心有餘悸地說道。
柏衍休息了一會兒看起來有了一些精氣神,“不會,束仙鎖上有清心鈴,就算是河銘本人來被困上都要費儘大半魔氣才能掙脫,何況是剛剛學會修煉魔氣的墨醴。”說到這裡,無支祁也是相當的好奇,正好順勢問了下去“你說到這裡了,我也就問問,綰姐你瘋了嗎,讓墨醴去跟著河銘修煉魔氣,河銘巴不得找到一個有天賦的接班人呢,這不是上趕著給他機會嗎?”柏衍知道其中緣由,但是又怎麼可能真的說出來,隻能陪笑道“具體什麼原因隻能等事情忙完了再問師父本人了。”
無支祁看著柏衍一臉不可置信,“你都不知道?不會吧,綰姐連你都沒告訴?”在無支祁心中河熹一直非常信任這個大徒弟,竟然連柏衍都瞞著。“師父也不是事事都同我說的。”柏衍尷尬地笑了笑,無支祁遲鈍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閉嘴。
丹朱察覺到臉頰上多了一絲暖意,一抬頭就見到太陽正緩緩從地平線探出頭來。太陽的曙光快速的撕破了夜幕,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逐漸升高,金色的光芒愈發耀眼,將天邊的雲彩迅速染成了瑰麗的橙色和紅色。伴隨著初升的陽光與和煦的微風,魔界中的魔族漸漸安靜了下來,恢複了理智,在天兵的努力下大部分的魔族都回到自己的家中,蒼舒搜救嚴重的紅疹患者也變得輕鬆了許多。
晝弘在這時從殿外衝了進來,見柏衍神色蒼白身體虛弱,連忙跪下,“神君。”晝弘關切地看著柏衍,一雙手想要觸碰又不敢觸碰。丹朱對柏衍這個徒弟可謂是相當熟悉,直接開口嘲諷道“晝弘,你的神君剛剛差點死在這裡,你人跑哪去了?”晝弘自知是自己沒有保護好柏衍,也不還嘴就直直地跪在柏衍麵前。
柏衍伸手示意晝弘起身,“是我讓晝弘留在仙界幫襯鸞鳥處理仙界事務的,怪不得他。”丹朱見柏衍一心想要維護自己的好手下,索性轉過頭去。柏衍哪有精力照顧所有人,隻能先開口問道“是鸞鳥讓你過來的。”
晝弘點了點頭,“本來還想讓慧音跟著一起來的,但是玉宸殿積壓的奏折實在太多了,慧音實在是走不開。”柏衍示意晝弘坐下,“應該的,我這裡沒什麼大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你既然來了,那就去找蒼舒仙君,她正在施藥,恐怕正缺人手。”晝弘本想陪在柏衍身邊保護左右,所以遲遲不見有動作,無支祁隻好上前說道“哎呀,叫你去就去,彆氣著你的神君,放心吧,我在這兒呢,除非河銘這會兒衝出結界,我一定不會再讓你的神君受傷。”無支祁雖然風流名聲在外,但是來自上古的神力還是令人信服的,晝弘隻能點點頭快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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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時辰,整個魔界總算是安穩了下來,算算時間現在也是辰時了。小蓉為河熹梳洗之後河熹就一直睡得相當的沉,沒有再做過噩夢,到辰時,河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河熹看向床邊用手撐著下巴打著瞌睡的小蓉,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緩慢出聲道“小蓉,去休息一會兒吧。”河熹的聲音瞬間驚醒了坐在一旁的莘野,莘野連忙跑向河熹,小蓉也一把抓住河熹的手“綰姐,你沒事了?”莘野一個箭步跑到河熹麵前,與小蓉異口同聲地詢問道。
河熹看著兩人緊張的模樣,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我沒事,就是累了,睡一覺就好了。”河熹回想起自己在夢中疑似與混沌的對話,仍然有些後怕,但是河熹不能表現出來。小蓉扶著河熹靠著枕頭坐起“墨醴和柏衍怎麼樣了?”
“柏衍看著受了傷,不過有蒼舒在應該沒有大礙,墨醴被清心鈴和束仙鎖捆著,不知道現在清醒了沒有。”莘野一直守在河熹身邊根本不知道外麵到底是什麼個情況。“我出去看看。”河熹確實沒有受傷回了一覺起來已經恢複了大半,直接就從床上翻身起來往正殿走去。莘野和小蓉隻能趕快跟上,河熹一邊走著一邊說道“我記得我和墨醴對打的時候把魔界的結界徹底撕裂了,現在妖界恐怕不太好過,我現在已經沒事了,莘野,你應該回妖界看看夏竺了,夏竺現在需要你。”河熹說到夏竺之時頓住了腳步轉身看向莘野。
莘野本想在這裡陪著河熹確認魔界無事之後再回妖界,見河熹態度強硬,且這會兒已經天亮也不好再拒絕,隻能開口答應“好,我回去照看妖界,綰姐,你自己小心。”河熹點了點頭,轉身繼續往正殿走去,莘野目送著河熹離開,轉身往妖界與魔界接壤地婆羅河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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