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望!
一場春雨後,洛河兩岸山青了,水綠了。在陽光的沐浴下,胡太後和孝明帝悠閒地在洛河周邊遊覽,似乎在聽林間鳥鳴的愜意,看陌上花開的畫意……
傍晚時分,英娥和建德隨胡太後和孝明帝去拜訪高陽王元雍。這高陽王元雍是獻文帝之子、孝文帝之弟,是孝明帝的本家叔爺爺。在朝廷中德高望重,擔任丞相之職,雖然無論身份還是地位都遠高於元叉,但由於元叉手中握有洛陽禁軍的指揮權,所以元雍也對元叉忌憚三分。高陽王元雍也是孝文帝七兄弟中唯一在世的一個,因此備受孝明帝和胡太後尊崇。
胡太後和皇上到達高陽王府邸,隻見這府邸和皇宮差不多,白色的台階,朱紅的欄杆,翹起的屋簷,簷角的瓦當幽深連綿,高低錯落。孝明帝為之震撼,這是他第一次到叔爺爺元雍府。
元雍以最高禮儀接待當今太後和皇上,隻見府邸僮仆上千,妓女成百。珍珠在陽光下閃耀,羅衣在微風中輕揚。連胡太後都覺得太奢侈了。早就聽說高陽王出行,騎兵在前麵喝道,儀仗隊浩浩蕩蕩相隨,軍樂隊擊鐃吹笳,今日一見果然是有過之而不及。
“叔爺爺,朕早就聽說高陽王府邸歌妓舞女在諸王中排第一,今日讓朕也開開眼界。”
高陽王微微一笑,輕輕擊掌,不一會兒就見成百的舞女在府中大殿擊築吹笙,翩翩起舞,音樂之聲響徹洛河。
“高陽王府邸,真是金碧輝煌!”太後由衷讚歎。
太後、皇帝與高陽王在府邸殿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三代人歡聚一堂,其樂融融。
天黑時分,高陽王留太後和皇上在府邸用膳,太後和皇上微笑點頭。他們穿過花園,隻見花園中的竹林魚池比皇上的禦園還精致,園中芳草如茵,佳木參天。孝明帝為之讚歎。
太後和皇上剛坐下,各種山珍海味就接連端上來,這排場,這食物,真是應有儘有。
“高陽王破費了!”太後說道。
“今日太後和皇上駕臨寒舍,老臣實在是受寵若驚,食物簡陋,萬望太後和皇上不要嫌棄。”高陽王舉杯說。
“叔爺爺,這雞肉甚是好吃!”元詡道。
“回陛下,此雞棲息於完全露天處,故味道更佳。陛下,您嘗一嘗這一道鵝炙,味道也是彆有洞天。”
元詡嘗過,覺得實在是美味。
“高陽王,這羹味道不錯。”太後問道。
“太後真是好品味,這就是有名的膾魚蓴羹。”
“哦”太後笑道。“公元300年左右,吳張翰居住在洛陽,秋天他思念故鄉吳地,‘乃思菰菜蓴羹鱸魚膾’。”
“太後真是博學。〞
酒足飯飽之後,胡太後、皇上和高陽王從宴會廳悄悄地進入密室,約定共進退,設計除掉元叉。
至此太後和皇帝的同盟又加入了丞相高陽王。高陽王不僅代表了宗室,也代表了朝廷上的官員,此時太後的勢力漸漸壯大了。但太後心裡明白,這些勢力在禁衛軍的刀下都是微不足道的,一旦元叉警覺,隨時可以一夜之間將他們血洗,所以她還要繼續小心翼翼。
又過了幾天,胡太後又攜皇上去看望自己的妹妹馮翊郡君。剛見妹妹,妹妹就向太後哭訴“姐姐,我寧願伯雋還做原來的員外郎,他好色,現在是越來越不顧體麵了。朝廷裡那些趨炎附勢的無恥小人,經常用美色來討好伯雋,一些婦女甚至為了取悅他,母女、姐妹當著彼此的麵同時與伯雋尋歡作樂,毫不避諱。姐姐,我也是顏麵掃地,不能活了!”
“唉!”太後歎道,“也是我當初太信任和器重他了!”
隨後太後更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妹妹有所不知,朝廷中有人告伯雋謀反!”
“什麼?”其妹妹大驚失色。
“妹妹不要害怕,朕根本就不相信伯雋會謀反,若沒有朕和當今皇上的提攜,伯雋哪有今天?他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況且你還是我妹妹,我不信任他信任誰呢?”
馮翊郡君馬上跪下,“姐姐所言極是,他就是再無法無天,也絕不敢謀反!妹妹以身家性命擔保!”
太後又安慰妹妹半天,而後回宮。
誰承想第二天元雍就帶著朝中幾個德高望重之臣來謹見太後。
“太後聖明,臣並不憂慮天下群賊,唯獨擔憂領軍元叉,他統率著禁軍,京城的軍隊都歸他指揮,他的父親元繼統帥著百萬大軍在京城西麵虎視眈眈,他的弟弟元羅身為都督統轄著青、光、南青三州的兵馬,元叉若無謀反之心,則罷了,若有謀反之心,實乃我北魏之大禍患呀!”
太後故作鎮靜。
“元叉不會謀反,他一定會向朝廷證明自己毫無謀反之心的,你們都下去吧!”
私下裡太後又親自召見元叉。
“妹夫,你若忠於朝廷,何不將領軍的職務讓出來,免得留人話柄。朕可以擔保你為宰相來輔佐朝政。當然了,領軍的職位還得你的人來擔任,若換其他人,我和皇上還不放心呢?有誰比自己的妹夫更貼我和皇上的心呢?”
元叉感動的一塌糊塗。
他推薦自己妹夫的父親侯剛老將軍擔任領軍職務,而朝廷則將元叉提升為驃騎大將軍、儀同三思、尚書令、侍中、領左右,仍然總管著朝廷內外事務。
至此,胡太後和皇上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
開府儀同三司是獨立的行政機關,尚書令總管著朝廷的各個行政部門,侍中是皇帝近臣負責寫詔書,擁有如此多職務的元叉現在是當之無愧的北魏首席宰相。
然而北魏政治就是這樣,解除了元叉的領軍職務,就等於拿下了架在胡太後和孝明帝脖子上的那把刀,胡太後再也不用擔心元叉發動武裝政變了。
而元叉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即將麵臨的危險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