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望!
回到崇訓宮的太後立即命人起草聖旨“今有而爾朱川公主爾朱英娥風姿綽約,德才兼備,秀外慧中,特封妃位,上事下繼,秦晉同修,締百年燕婉之歡。允擇吉日,入宮侍君。”
當日胡太後便命侍中元順抬著一大堆奢華的賞賜前往爾朱川。
而此刻的英娥也在景明寺接到了聖旨,第二日便由長樂王元子攸護送英娥回爾朱川。
梵音繞禪寺,古木映深秋。褒衣博帶的元子攸騎馬在往這座宣武帝時就在建的佛寺。遠遠的望見七層浮屠,寺內草木扶蘇,景色秀美,但元子攸卻有淡淡的憂傷彌漫心中。
元子攸繼承其母王妃李媛華的長相,容貌俊美,又繼承其父彭城王元勰鮮卑族的特質,有勇氣和力量,加之長期在宮中為孝明帝伴讀,深深浸融的漢族文化讓他身上自是有一股脫俗的氣質。
景明寺背靠洛陽,寺中清翠的樹木,時時蕩起的漣漪的碧綠的流水更增添了元子攸的傷心。
而此時在景明寺的英娥也已換上華美的漢服,垂雲髻的發式更顯其嬌媚。聽說長樂王元子攸已到,英娥把披風穿上,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見他了。
而元子攸遠遠地看到頭挽垂雲髻,帔帛繞臂,長裙曳地的英娥,心中已是五味雜陳。在他心中英娥的秀美早已不僅僅是外表和長相,而是他心中的一個純潔美好的記憶。
屏退左右,二人走在深秋的寺中。英娥回頭再次仰望這座倚山建造的寺院,頓覺更加光彩壯麗。她要把這裡重新記憶,她在這裡長成少女。隻見佛殿重重,僧房交錯。而時不時來看看她的元子攸,更是填補了她少女成長時的空虛和離家的憂傷。
“英娥”
元子攸欲言又止。“怕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
英娥低頭久久不語,任含著風,聚著露的草木香氣在二人身邊流動,這份美好也足以讓英娥記憶一生,這份憂傷也令英娥一生無法忘記。
子攸在前,英娥在後,二人登上了太後所建的七層寶塔,寶塔裝飾華麗,與永寧寺的永寧寶塔,不相上下,塔上有金盤,塔旁掛寶鐸,光彩映照雲霞之外。
兩個年輕人無法預知自己的命運。子攸望向英娥目光深情,英娥不覺低下了頭。
“英娥,我在這裡已經是看著你長成大姑娘了。”子攸的話充滿寵溺。
“長樂王,皇上為何要納我為妃?他已經有很多的妃子了。”
“爾朱公主這種異域風情的後妃,皇上還沒有。”子攸一時調侃英娥。
英娥撅著小嘴,狠狠地瞪了元子攸一眼。“現在你還取笑我?”
“一入皇宮深似海!”元子攸歎息。
“你不是說皇上獨寵潘充華嗎?那我一一”英娥不再往下說。
元子攸沒有接英娥的話,隻是憂傷地望向遠方。“以後怕是再不能相見了,朝廷已封我為長樂王,我將回自己的封地任職,不再待在宮中了。”
英娥抬頭,“那我回爾朱川請求阿爹不要答應這門親事,然後你來爾朱川找我吧。”胡族少女的直率讓元子攸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皇上要納你為妃,聖旨已到。整個爾朱川草原現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爾朱川的明珠要做皇上的妃子,此等榮耀是整個爾朱川草原的驕傲,豈能視同兒戲,你阿爹怎麼會答應你呢?”
元子攸依然望向遠方憂傷地說。
此時景明寺敲響了悠揚的佛音,旁邊雙女寺的五層寶塔清晰可見,兩個年輕人不會想到他們終將再次相遇,然而卻再無此次純潔的情感,而英娥卻是時時夢見這情形。她對元子攸的愛始終如一,他的深情令人沉醉,也令人無奈,更令人痛楚。若乾年後這份情感,帶給英娥的是如刀剜心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