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望!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早晨的陽光普灑在紅磚綠瓦和顏色鮮豔的樓閣飛簷之上,給繁盛的洛陽城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今天是建德公主隨駙馬蕭烈離京的日子,太後,皇上,皇後和皇上的嬪妃,全都在洛陽宮門外送行,元子攸攜王妃也來了,英娥遠遠地看到建德伏在太後身上哭泣,皇後及眾嬪妃也在落淚,似乎太後在和建德說著什麼,高陽公主在一旁安慰。
當年在景明寺時,那個活潑開朗的建德似乎一夜之間成熟了。英娥是多麼懷念那時她、建德和元子攸在景明寺踏雪尋梅,圍爐煮酒的時光,而現在她隻有遠遠地望著建德,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而元子攸和他身邊美麗的王妃已經美成了一幅畫,在朝陽的沐浴下,是幸福的淡淡的憂傷。
建德身著錦茜花緙金絲雙層廣綾大袖衫,邊緣繡著鴛鴦石榴圖案,胸前以一顆赤金嵌紅寶石領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紅雙孔雀繡雲金纓絡霞帔,那開屏孔雀有婉轉溫順之態,好似要活過來一般。桃紅緞彩繡成雙花鳥紋腰封,垂下雲鶴銷金描銀的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繡出百子百福花樣,尾裙長擺曳地三尺許,邊緣滾寸長的金絲綴,鑲五色米珠,行走時簌簌有聲。發鬢正中戴著聯紋珠荷花鴛鴦金飾,兩側各一株盛放的並蒂荷花,垂下絞成兩股的珍珠珊瑚流蘇和碧玉墜角,中心一對赤金鴛鴦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覺光彩耀目。駙馬蕭烈則穿著一身大紅直裰婚服,腰間幾條同色金絲鍛帶,黑發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修長的身材,筆直的身姿,豐神俊朗中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
“真是一對璧人。”英娥心中稱讚,在無意中碰觸到了元詡熱烈的目光,她趕緊低下頭,隱隱感覺到皇後和高嬪投來的冷冷的目光。
此時的洛陽繁華喧囂,是當時的世界名城,永寧寺的鐘聲從遠處傳來,沒有多久,這盛世的繁華將不再,而成為血與火的廢墟。
建德在上轎的那一刹那,扭頭望向了英娥和元子攸,並向他們擺手。英娥揮手,也望向子攸憂鬱的目光。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三個人會在曆史的命運的車輪的碾壓之下,糾纏在今後的時空中撕心裂肺而又終至肝腸寸斷。
而此時已是西道行台大都督的蕭寶夤正和征西將軍崔延伯在馬嵬圍攻莫折天生匪亂,戰馬嘶鳴,刀劍所過之處,殘陽如血。經過幾天幾夜的搏殺,莫折天生損失十餘萬人。走投無路的秦天建王莫折念生向蕭寶夤投降。
但不久北魏潼關以西再次爆發匪亂,秦天建王莫折念生趁蕭寶夤忙於鎮壓叛亂無暇顧及之際,再度起兵叛亂,並在涇州擊敗疲於應付的蕭寶夤的軍隊,接著攻取隴東諸州,南下潼關,直逼洛陽。忙亂中的孝明帝下令緊閉城門,全城戒備。
蕭寶夤匆忙中將高陽公主和建德公主安置於長安,命蕭烈做先鋒,自己親率大軍直奔洛陽,以解洛陽之圍。
幾個月裡孝明帝寢室難安,太後幾次率宮內眾嬪妃到永寧寺祈福。九月,秦天建王莫折念生在自己的營帳中被部下杜粲暗殺,全家遇難,這股匪寇終於不戰而退。
朝廷加封蕭寶夤為侍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假大將軍,尚書令,蕭寶夤自此出任宰相。謝恩完畢後,他又率軍往西至平涼,自此年年與反叛武裝作戰。而此時與莫折念生同時造反的呂伯度也被萬俟醜奴所攻殺。
但各地匪寇的聲勢更為浩大,此時已官至宰相的蕭寶夤雖手握重兵,但已深感憂慮,已無力控製這此起彼伏的關隴匪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