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那些擅長考試的家夥,隻知道把哪個答案填寫在哪個空格上。”
“但除此之外,就沒有再了解太多了,也就…不知道,在這個答案的背後,究竟都是意味著什麼。”
“但…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會覺得…”他又愣了一下,可一直保持著無所謂的表情此刻看上去卻像是在掙紮。
在思索了很久,他終於從錯落相交的詞庫裡萬分艱難地找到了這兩個字。
“遺憾。”他說。
“聽起來很奇幻。”屁股一沉吟了片刻,目光如炬地看著他,“為什麼會遺憾?”
“不知道…”他沉下了聲音,忽然抱著腦袋說,“我不知道。”
趙小飛睜著眼睛,在黑暗中永無止境地墜落著,無窮無儘的冷風在他的下方肆意遊弋,仿佛鋼刀一般,凶狠地劈砍著四麵八方的虛無。
他呆呆地看著昏暗無邊的上空,仿佛看見上方滿是世界被疾風鞭撻出來的傷痕,漆黑的血液從那些撕裂的傷口處流淌出來,如鴉羽一般在他的四周紛飛。
他還是呆呆地看著黑暗中的黑暗,記憶中斷斷續續的畫麵停留在那裡,如一輛穿越礦洞的老舊列車一般,飛錯而過。
都是一些很廉價的記憶。
無非是一家老小聚集在一起,逼在那間窄窄的房子裡,在冬天的一個冷清的晚上吃一頓熱騰騰的火鍋。
食材都很便宜,連一味海鮮都沒有,可大家就是吃得很開心,好像光是喝那鍋冒著熱氣的清湯都能管飽一樣。
還有的就是,走在外麵挨到欺負了,因為不服氣,跟彆人吵架。
最後的結果就是,誰也沒吵得過誰,然後,大家就氣不過地扭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乾你一腳,雙方都打了個鼻青臉腫。
回到家,大哥看見他這副樣子就問,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家夥把我弟乾成這樣?
記憶裡的那個趙小飛就說是誰誰誰打的,然後,怒氣衝衝的大哥就帶著他去誰誰誰的家那裡找場子。
結果,恰好那個誰誰誰的大哥也在家,雙方一碰頭,這四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立刻又扭打在一起。
畫麵和劇情仿佛都在重演,隻不過,變得更加混亂了。
你打我一拳,我乾你一腳。
最後,四個人都打得鼻青臉腫的,四個人都哈哈地看著對方那張腫成豬頭一樣的臉,四個人都在捧腹大笑。
不打不相識,四個人就鬨哄哄地去了附近的大排檔,點了一份烤魚,要了一箱啤酒,喝了一晚上的酒。
再者就是,有兄弟看上了學校裡的那個妞兒了,大夥兒就一起帶著那位兄弟跑到妞兒的班級裡去起哄。
結果,惹到妞兒班裡的同學不高興了,跑到妞兒的麵前打小報告,說,這群劣跡斑斑的家夥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千萬不要瞎了眼,著了他們的道。
所以,到了最後,當兄弟終於在情人節那天鼓起勇氣向妞兒表白的時候,妞兒就以目前應該以學習為重這個理由拒絕了兄弟的深情表白。
“青春總是不完美的,誰的人生又會不留遺憾呢?”
他們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安慰著兄弟,又打開手機,在仲夏之夜的那一方曠闊的星空下,播放那一首仿佛永遠在夏天裡縱情燃燒的歌,《直到世界儘頭》。
這些那些寄存在記憶中畫麵都在黑暗中的黑暗緩緩褪去,直到最後,留下來的隻剩下兩段,一段是他將那把白色的刀子刺入趙鐵柱的胸膛,另一段則是他把黑色的匕首刺入趙小龍的胸膛,看著那一條條惡毒的狂蛇鑽入趙小龍的身體,在血管中飛速侵奪。
如此兩段記憶,仿佛輪回,在他墮落的夢裡,無止境地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