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菱溪苑的沈桃溪好似並未被這一場影響。
沐浴後的姑娘香香軟軟,一下便鑽進了薄薄的褥子裡。
隻是這滾還沒來得及打幾個,過來守夜的金盞便踏進了屋中,仔細關上門,將一卷新的畫卷放到了桌上。
時辰其實還早,但沈桃溪今日被趙語枝拉著去了不少地方,又在謝瑨跟前胡思亂想了一陣,眼下甚是疲憊。
“那是何處來的東西?”
“回姑娘,是大少爺院中送來的畫。”
金盞將畫卷兩端小心包好,“來人說是王爺留下的,以為今日碰不見姑娘,便放在了大少爺那。”
“還以為我大哥有這樣的閒情雅致,送畫給我。”
沈桃溪懶懶打了個哈欠,不太想起身,可剛動了動,她卻突然愣住,“師父為何又送畫給我,莫不是留了課業?可我連早些時候應下的畫都未動筆呢。”
金盞忍不住抿唇笑了笑,點頭道“姑娘記得就好,大少爺讓人提醒您,說莫要忘了,差不多時日便要帶著畫卷去給王爺瞧瞧,免得讓人以為姑娘愛偷懶。”
“”
沈桃溪抱怨的話卡在喉間,想起自己明明是可以出嫁的年紀,竟還被自家大哥和師父逼著畫畫,說出去,還頗有些難為情。
“罷了罷了,明日起來,我畫就是了。”
小姑娘小聲嘀咕了一句,而後思緒一轉,想起今日謝瑨的那一抹低落,還有他離開前同她說的話。
那話中意思雖是讓她放寬心,但同皇子翻臉,且不過一日便已經傳到了各處高官府邸,這樣的陣仗,沈桃溪到底還是有些擔憂。
可謝瑨一定不會同她多說,唯一打聽的法子,便是趁著給他瞧畫的間隙旁敲側擊幾句,好聽聽此事到底有多棘手,看她和大哥,有沒有能相助的地方。
打定主意,沈桃溪犯懶的心思散去,坐起身,讓金盞將畫卷拿來給她瞧。
好些日子未動筆,她該是生疏了不少。
“姑娘莫要不高興,如今姑娘大了,王爺定不會還同以前那般嚴厲。”
金盞小心解開畫卷,話音剛落,她好似突然想起什麼,改口道“奴婢說錯了,應該說,王爺對姑娘,可從未嚴厲過,也就是姑娘自己膽子小,那時候瞧見王爺,害怕得不行。”
沈桃溪故作羞惱,瞪了眼前的丫鬟一眼,輕哼道“胡說,我可是我們沈家最不怕師父的人。”
“是是是,是奴婢瞎說,姑娘可千萬莫同奴婢生氣。”
金盞不忍拆穿眼前姑娘的話,忍笑一許,忽而眨了眨眼,想起適才的消息,“奴婢差點忘了,還有好消息未同姑娘說。”
見姑娘看過來,金盞小聲道“今兒個的三老爺,確實同姑娘猜想的一樣,沒讓三夫人壓下納妾一事。”
“鬨得可大?”
“自然是大的,畢竟那可是三夫人身側的丫鬟,她打罵慣了,如今冷不丁成了三房後院裡的姨娘,三夫人哪能受得住。”
說話間,金盞想起報春的年紀,原本的笑意淡了淡。
“聽聞今日三老爺直接讓院中的人認了報春為春姨娘,還說過兩日便正式將她抬進來,不許三夫人插手,眼下報春該是高興的,但奴婢想著,她這樣的年紀,等往後出府,說不定還能說個普通人家的正妻身份。”
“自然是能。”
沈桃溪看向畫中的鹿,那一雙圓溜溜的眸子,甚是真切靈動。
“可不是所有人都如此順利,平安等到出府,在那之前,她得先活著。”
“奴婢明白,奴婢也知道,像報春,即便沒有三夫人平日裡的打罵,她該是也有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