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輩二袁相爭,就是因為袁家底蘊太豐厚了,袁紹、袁術覺得自己都能掃平天下。
不管是未來的曹軍,還是劉備、孫權,也都不是自己能碰撞的。
就算撕破臉能逃出去,也會丟掉各種身外之物。
見他無意,黑熊也懶的再勸。
也因此,甘寧所部具有不穩定性。
黑熊目光遠眺,自能看到連綿的武當山、荊山輪廓。
又劍指黎陽一帶,說:“今北方之士多傾心於曹操,認為袁氏將敗,故中原穩固。曹操若不能克黎陽,則人心有瓦解之兆,他不敢不儘力。”
黎陽方麵成功抵擋曹軍攻勢,則河北、中原人心會再次浮動起來;西線關中戰場取得戰果,更會進一步刺激人心變化。
武當不合適,荊南四郡也不合適,漢水流域也不合適。
荊州大姓不想打,避居荊州的北方士人也不想打,一旦北方平定,這些人急著返鄉,隻會配合荊州大姓一起施壓,以求向北方投降歸附。
等這支百騎規模的精銳曝光後,也就無所謂隱藏了,到時候南陽廣闊,很多地方都可以駐屯。
劉琦一時不明白黑熊要說的重點是什麼,可聽出了黑熊的失望之意,就點著頭:“我也曾遊覽武當群山,確實人煙荒蕪,缺乏樂趣。”
這讓黑熊感到很不舒服,官法如爐,稍有不慎就會遭受荊州鎮壓。
最關鍵的是,荊州並未遭受漢末大亂的重創;所以基層秩序如似漢末。
劉備是左將軍、豫州牧、宜都亭侯;論在朝廷的身份,論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可比劉表重要多了。
關隴沒人,就去河套、河西,總能從鮮卑、諸胡手裡解救出足夠的人口。
所以現在的武當再險峻瑰奇,也隻是大自然的奇景,缺乏人文底蘊。
荊州底層百姓再討厭曹操,也很難一舉掃清中高層的投降派。
新一輩二袁相爭也是一樣的道理,袁尚、袁譚都認為自己繼位後能統一天下,故而誰都不肯讓一步。
距離產生美,自己遠遠去關中發展,未來也是有那麼一些機會的。
黑熊躬身拾起半片瓦就在黃泥塗層的牆壁上勾畫山川地圖,天下地圖隨手繪畫,對他來說隻是一種本能。
一邊防禦曹軍必攻之兵,另一邊進攻缺乏援兵的鐘繇,隻要關中西線戰場建功,就能迅速影響正麵戰場的曹軍士氣。
黑熊說著露出笑容:“如今看來的確雲霧纏繞其峰,反倒不想去了。我欲登高望遠,可群山之巔舉目望去還是層層疊疊的山巒,這很無趣。”
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
“眼前大將軍患病,幕府內外事物皆決於袁冀州、長史審正南。是故,今歲河北將陳兵固守,待戰端開啟,則出太原、上黨之兵以略河東,進而展望關中。”
隻要待在中樞培養黨羽,等著接班就行了。
黑熊說著抬手握劍在長安一點:“若無意外,趕在秋雨之前,我要率本部入武關,出現在長安之南,以做疑兵。”
一切自有曆史慣性在,身處對方的位置,才會理解對方所堅持的東西。
經曆過河北之事後,黑熊多少有些認命了。
昆侖是群山之祖,山勢向東蔓延,分出龍、虎兩大山係。
鎮南將軍幕府已經壓製了本地大姓為主的州府,劉琦沒必要冒險去立功。
否則留在荊州,遲早跟二劉火並。
如果曹軍被拖在黎陽或鄴城,期間袁軍攻入河東有席卷關中之勢,關中豪帥們會怎麼選?
劉琦反複思索,以自己代入曹操視角來看,哪怕知曉河北謀略,他依舊沒有破解之策。
所以劉表之後的荊州,是一個集體意誌堅定的投降集團!
對於黑熊,這幾天接觸下來後,劉琦很想引為臂助。
就問:“校尉可有不滿之處?”
“並無,我來時多聽武當太和之名。聽聞那裡終年雲霧遮蔽,儼然人間仙境。”
劉琦引甘寧、黑熊登上年久失修的縣邑西門,抬手指著遠處:“百餘裡外,便是武當山。城西三十裡處有涉都鄉,鄉民約百餘戶,可供校尉駐屯、牧馬。”
就像船隊在夏口被前後堵截一樣,頗有些插翅難逃的窘迫。
關隴再窮,可山河形勝之地不是假的。
一旦曹軍未來受降荊州,留在交通便利的地方,隻會招來滅頂之災。
在關隴或草原上,自己敢儘興驅使道兵,全力發揮。
“我擅長奔襲,兵馬不宜太多,以擊斬、擒捕鐘繇為上策。但也需要一支疑兵,在藍田為我牽製關中兵馬。不論我是否得手,這支兵馬還是劉鎮南的兵馬。”
荊州大姓根本不想跟許都朝廷、曹操交兵,這些人有錢糧有人口,他們不支持,劉表想北伐也是無用。
十幾個呼吸間,黑熊心中去意更為堅定。
隻是黑熊眺望許久,突然一歎,惹的劉琦側目好奇。
荊州沒有經曆過亂世的破壞,舊有的關係網絡太過於沉重,不是自己能挑戰的。
那邊黑熊、劉琦走了百餘步到城牆拐彎處的角樓,角樓屋瓦坍塌。
卻把劉琦看著一愣,掌握天下山川走勢,已是難得的人才了。
這隻是臨時駐屯,以隱藏百餘駿馬罷了。
現在荊州的安定秩序對自己發展毫無益處,未來各方爭雄激烈交鋒就算打贏了也沒好處。
隻有關隴,才是自己唯一的舞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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