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伏夜伏,又是一夜漂流。
天色將亮時小舟停泊在北岸,這次沒有拖上岸。
這裡的南岸,有一座規模可觀的聚落,叫做葛鄉。
能在葛鄉買到兵器,有相關的記憶,原身父親乾過兵器走私的小買賣。
在葛鄉買環首刀,藏在船裡順汳水入泗水,賣給徐州那邊的人。
一口環首刀掙不了多少錢,但能換來寶貴的五銖錢,有了五銖錢就可以繳納口賦這種人頭稅。
現在徐州安定人口大減,當地武裝勢力戰鬥頻率低,民間也沒了客戶,當地製造的兵器反而開始向外售賣。
不多時,就見下遊一艘船緩慢向上遊而來,船上一人盤坐在船首,兩個人在後麵對麵而坐劃著一對船槳。
沒有繼續召喚,黑熊拿著六張法力卡推敲研究後續的使用計劃。
這頭按下原身記憶裡對家人的本能思念,那頭又浮起了對幾個女子的思念。
但究竟有沒有藏刀劍、標槍誰也說不準,都是略警惕著分彆。
更彆說是吃鵝!
濘濛春雨裡,原身許多記憶與思念浮現。
大家都不怎麼樂意在曹公治下當兵。
寡婦的前兩任丈夫也死在了戰場上,軍屯裡如這樣被官府撮合的搭夥家庭有許多。
淮泗流域溝通兗豫青徐四州之地,漕運商貿繁華之餘的同時因淮泗水災又有足夠多的兩岸貧民。
原身是老三,下麵還有兩個弟妹;父親又續娶寡婦,寡婦帶來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
船首那人以白粉塗麵,見到黑粉塗麵的黑熊頓時就輕鬆許多,待距離近了就問:“葛鄉如何?”
找個真正安全的地方後,才能耗費法力析出結晶。
為避免河道上遇到熟人,黑熊用木炭粉將臉抹黑。
而北麵就是正常的湖泊,不管南北區域,都有大麵積的蘆葦蕩。
前年兗豫二州簡化收稅程序施行戶調製度,免除了口賦人頭稅,按戶征收絹二匹,綿二斤;民間對五銖錢的需求大減,五銖錢貨幣意義衰退。
但青徐二州還是傳統的口賦人頭稅,五銖錢在兗豫二州價值衰退,在青徐依舊有繳納人頭稅的作用,所以五銖錢從民間向青徐流動……青徐方麵又將征收來的五銖錢向許都方麵押解。
不管是被陌生的鄰居告發,還是被屯田吏發現,原身這一家都會倒黴。
不管未來想做什麼,最好悄悄攢好家當,以免被動。
摁下種種雜念,黑熊轉身登船,拿起粗陋炭黑船槳劃動,向著二三十裡外的蒙澤趕去。
當下這個世道,沒有武力,就談不上人身安全。
現在死的人還是不夠多,再多一些,以原身父親識字的情況來說,也能補入屯田吏。
記憶裡,按著原身父親的說法,這是黃巾大亂時祖父帶著三個兒子和女婿在這裡建設起來的,足有二十年曆史。
更要防止被搶,所以這第一具黑仆從今夜必須強化。
水稻的產量有保證,幾十年來氣候不正常,種麥雖然不怎麼依賴水,可降雨不足就會減產絕收。
沒錢的話,隻能搶。
他雙手捧著取出一條,小心扣掉泥封,將裡麵的環首刀與封存的半凝固魚油一起倒在坑裡。
沒有外人,暫時不需要為糧食問題發愁。
孫策當年繼承的其父舊部千餘人便是淮泗為主,隨著他進攻江東,淮泗貧民多以鄉黨投奔而去,殺的人頭滾滾,便有了如今江東孫氏的基業。
屯田有個很明顯的特征,那就是不以種麥為主,以種植水稻為主。
思索著,太陽漸漸升起,眼前的黑仆從消解、崩散。
不多時就挖出一個狹長木箱,擴大挖掘麵積,將木箱整體挖出來,掀開濕滑木板,就見裡麵是泥封住口的三條四尺長粗大竹節。
哪怕其中一個歲數稍大的小姐姐已在去年嫁到了隔壁軍屯,依舊藕斷絲連聯係著。
而依賴灌溉水利工程的屯田,產量是有保證的。
想要給對方增添裝備,就得在強化時以法力洗練裝備,裝備後一起強化,就形成了裝備固定的隨從卡。
彆說此世,就是前世,沒吃過鵝的大有人在。
戰爭對經濟的破壞是很嚴重的,曹操這裡好像有些玩不轉貨幣,撐不住貨幣的流轉框架,應該是透支的太厲害了。
肚中饑餓體力匱乏,黑熊喚出柳枝,催發出最後一枚神莓吞服入口,而手中柳條也崩解潰散化成一張新卡。
之前打死了呂溫侯,又趕跑了左將軍劉豫州,前年雖然打贏了袁大將軍,去年更是有遠征劉荊州的打算,可曹公治下的漢軍依舊很累,連年征戰,每年也就能休整三四個月時間。
“如舊。”
小蒙城,南華老仙莊子的出生地,也是遷徙附近百姓重新發展的一處屯田點。
環首刀在手,他當即召喚出黑仆從一起去砍伐蘆葦,抱來一捆捆蘆葦鋪在地上,又將木舟拖上來,以相對較長的蘆葦擔在斷牆,勉強搭建一個遮雨避風的低矮庇護所。
天色將暮,順著記憶劃船到了原先家庭開發、建設的蘆葦高地,這裡蘆葦環繞,正中的屋舍早已焚毀,土牆坍塌。
在下一個弟弟成丁前,這個家庭暫時是安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