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找人和王朝更迭這兩件事本來沒有任何的聯係,可是如今到了這個世界,自己就如同帕裡黛所說的那顆“石子”,“河水”怎麼流,真的和自己無關了麼?
他娘的,這個李素語如此的討厭!要不是看她是個女的,要不是因為柴學敏在,老子就將這小娘皮先奸後殺殺了再奸奸奸殺殺!
李世民和他老子李淵更加的討厭!
要不自己一邊想辦法阻止李淵當皇帝,另一邊尋帕裡黛?兩件事似乎同時可以做?
——對呀!
李淵一家人要造反做皇帝,自己偏偏就讓他們難以如願!
趙旭想了想,大概李密還有翟讓在瓦崗寨造反沒有成功吧?其他的還有誰也造反來著,也沒有成功吧?不然自己所知道的“唐朝”從何而來?
不過,有一點是能肯定的從古至今,自陳勝吳廣開始,但凡種田的百姓忍受不了朝堂的壓迫揭竿而起,好像就沒有成功的,起碼機會渺茫,而恰恰但凡造反成功的,往往都是已經掌握了一方軍政大權的諸侯豪強。譬如說如今的李淵父子。
就像李叔那會說的,要造反需要三樣東西錢,權,口。
沒錢就是沒有利益可得,沒權就是沒兵給你打仗爭地盤,沒口就是沒法造勢。這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且聽陝州高陽山道觀裡那個老道士說,如今這大隋遍地都是造反當皇帝稱王的,如同鍋裡燒開水,泛泡的地方不一樣而已,今天是你明天是我後天是他,但都隻是曇花一現罷了,又如同扔進水裡的石子,紛紛濺起了或大或小的浪花,但最終也沒有影響到水流的方向。
堡壘都是最容易從內部被突破的,如同攻城,外麵的人打的血流成河,無奈城廓堅固,久攻不下,然這時有人在城裡麵將門打開,這城就破了。
對呀!從內部解決問題往往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趙旭忽然想到——其實遏製李淵父子造反最便宜的方法就是見到楊廣,給他說你很危險!
“楊廣,你知不知道你很危險?我特地從三百年後不辭勞苦專程告訴你來了!你要當心!”想到這裡趙旭有些好笑,難道自己去找楊廣,給他說你沒幾年的活頭了,你表兄弟就是你最大的掘墓人,你應該如何如何才能避免大廈傾覆,否則你家的大隋就如同大秦一樣,會二世而亡?
那楊廣不將自己當瘋子一樣對待才怪。
何況,自己怎麼才能接近楊廣?
對呀,自己怎麼才能接近楊廣呢?
立功?殺反賊,平叛亂?自己去當募兵,衝鋒陷陣個一兩年,運氣好的話沒有缺胳膊少腿,混的一官半職,運氣衝天,就得到了楊廣的召見?
這不行。
要不混進宮裡,或者,楊廣不是愛巡遊嗎,自己想方設法接近他,可他會不會將自己當成刺客?
還有,要不行就走科舉,文采譽滿大隋,在芸芸才子中出類拔萃,那麼自然就能得到楊廣的麵見,而後自己一張嘴就說“皇帝,刻不容緩,來不及了!我這樣絞儘腦汁費儘力氣就是為了告訴你,你得趕緊這樣這樣做,否則會那樣那樣死……”
再要不,還有兩條路,一個就是活的歲數特彆長,根據曆代的慣例,這人要是歲數超過了九十,就會有被皇帝召見的可能。不過,自己九十歲之後,楊廣在哪?
最後還有一招,那就是“哢嚓”一下,自己了斷了煩惱根,進宮當了宦官,那可就有大把的機會見到楊廣了……
趙旭走走停停,一路上也沒有想清楚有什麼好的辦法。
那會是往西走,這會又調轉了方向往東來。在渡口等了好半天也沒有一隻船,好容易船來了,船卻不是往河南岸的,而是往北岸去。趙旭呆的無聊,乾脆上了船,等到了那邊渡口,想著船隻多了,再擺渡到河南岸也可以。
黃河水似乎還是那樣的水,人也似乎還是那個人,隻是到底有什麼不同,那隻有自己最清楚。下船之後,趙旭信馬由韁找個地方歇腳,迎麵看到楊樹林裡有一個老道士仰著脖子對著葫蘆喝酒,這老道臉色被酒激紅,酒香隨著風飄散過來。趙旭一眼就瞧出了這老道就是自己掠了道袍的那位,不過這會他從哪又搞來一件?
趙旭往老道身邊走,那老道喝了幾口酒,眯著眼還沒回味過來,恍惚間就看到了高頭大馬之上端坐的趙旭,渾身一個激靈,左看右瞧,往樹林裡跑了進去。
趙旭心裡哈哈大笑,心說老道士真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難道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自己還要搶他的道袍不成?
老道士跑進楊樹林,但是沒想到趙旭追了進來,他跑得再快也沒有四蹄的馬快,累的氣喘籲籲,乾脆的也不跑了,長喘著氣,腰弓著,手按著腿問“你,你這和尚,還來!你簡直陰魂不散,你又想乾嘛?你彆過來啊!我可要叫人了啊!我要喊了!”
趙旭笑笑的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示意自己有衣服,老道士看了一下,急忙將酒葫蘆抱緊,生怕趙旭搶自己的酒葫蘆。趙旭忍著笑跳下馬,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把錢,也不看多少,遞了過去。
老道士眨眨眼,問“乾什麼?”
趙旭將手往前伸了一下,老道士又問“給我?”
趙旭點頭,老道士將信將疑,就要將錢拿過來,手又縮了回去“你這和尚耍詐,我要是拿了你的錢,你喊幾句,說我偷你的,這光天化日的,我真是跳到黃河裡也說不清了。”
趙旭作揖說“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說過我會給錢的。事從權宜,你老多擔待。”
“你……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你這是又遇到我了,要是遇不到,我不白白被你占了便宜?”老道士看看大路上的人,撇嘴說“吃了一回虧,堅決不會再有二次。我說小和尚,你放過我吧,這天下和尚道士本是一家,你這何必總是逮著我一個耍弄呢?”
趙旭笑道“低泣關山幾萬重,此生何處不相逢?我並無再度欺詳你老的意思,此心蒼天可表,黃土可鑒。這樣,”趙旭說著揪了一片樹葉,將錢裹了放在地上,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轉身就要上馬。老道抓耳撓腮,忽然叫住他“慢著,要不這樣,你,給我這葫蘆裡灌滿酒,咱們就算兩清了,如何?”
趙旭見老道一直不信自己,也隻有作罷,不過灌酒也好,俯身將錢拾起,問“這裡哪家酒好?”
老道說“我也不知道,我也剛到這裡準備過河。要不,我在大路邊等你,你隨便打點酒就好——哎我說,你可彆將我的葫蘆拿走了啊!”
趙旭將馬韁繩往老道手裡一塞,將酒葫蘆拿過,轉身就走。老道看看手裡的韁繩,瞧瞧馬上的弓箭,嘴裡嘀咕說“難道我看走了眼?要說這人都有個落難的時候,事從權宜也是有的。也對,他那會光著身子,是挺著急的。”
老道士一邊說一邊牽著馬到了大路邊,將馬往樹上綁了,蹲在那裡看著趙旭的方向,又念叨道“他剛才說什麼來著?低泣關山幾萬重,此生何處不相逢?看不出,這小和尚還是個有文采的,隨便念兩句聽起來還有那麼一股味道。”
老道一個人嘀嘀咕咕,身邊一丈遠的地方,有個人也蹲在那裡,頭戴鬥笠,遮住了半邊臉,他身邊的樹上也綁著一匹顏色頗雜的馬,聽到老道的話,心裡默念了一遍“低泣關山幾萬重,此生何處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