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練了嗎?今日還不算太晚。”
“今日來得及,我回客棧睡了,趙鏢頭的記事冊子明日再看吧。”
“嗯?不必啊,你繼續住西院就可以。”
“房錢還掏著呢,而且客棧那邊兒也還有點兒事。”裴液蹲下整理著行囊。
“那好吧。”
這時一個細瘦的人影走了過來,在一丈遠處就立定停下,兩手在腹前合在一起互相揉搓著,語氣十分小心道“李姑娘?”
李縹青一抬頭,笑了出來“你啊,怎麼啦?”
“李姑娘,你——”青年笑了一下,一張嘴,目光一移看見了樹影下抬起頭來的少年,脖子仿佛被一掐,臉肉眼可見地白了。
裴液看著來人,原來是鄭棟。
他皺了下眉,看著青年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
鄭棟強行把目光挪回來,他現在的站姿十分彆扭,是把一副習慣了囂狂吊浪的身軀強行整肅起來。
連說話也像是借用了另一個人的舌頭,不止語氣有一種僵硬的禮貌,用詞也是在努力把一些於他而言十分陌生的詞語挪進句子,然後把那些慣常加在句子首尾的不雅內容強行掐去。
他道“李姑娘,你送我的這,這個羽毛能不能,請你,給我寫個名字?”
一個人怒吼的聲線和挑釁的聲線真的差很多,裴液這才意識到,昨天早上那句“我永遠支持翠羽劍門”竟然是從他嘴裡喊出來。
“可以啊。”李縹青騰出手來,伸掌。
鄭棟連忙從一個錦囊中取出那隻翠羽,李縹青接過來,以指上劍在羽杆上細刻了翠羽劍門李縹青贈——
“不好意思,你名字是什麼來著?”
“鄭棟!”
——鄭棟
“刻好了。”李縹青遞還給他,笑道,“你現在什麼修為了?”
“我,三生。”鄭棟嘿嘿道,慘白的臉恢複了幾分紅潤。
“唔,進境很快。”李縹青點點頭,忽然凝目看著他的頭頂,忍俊不禁道,“你頭發怎麼修成這副模樣?”
裴液也已收拾完東西站起身來,聞言一瞧,果然有些好笑——鄭棟須發都十分整齊,是剛修過洗過的樣子,但是頭頂卻不知是不是老師傅手一抖,被“哢嚓”掉了厚厚的一層。
雖不至於露出頭皮,也顯出了明顯的凹陷,頗具喜感。
可以看出鄭棟在儘量把旁邊的頭發撇過去遮掩,但好像這麼幾步路走下來,掂了掂就已失效。
鄭棟的臉頓時整個漲紅了,嘴一咧脫口罵道“操他媽一個狗日——”
然後這次不是被裴液的目光掐住,而是他自己的手真的猛地掐在了自己的喉嚨上。
“——一個,一個叫苟日的朋友,他他那個,沒給我剪好。”
“嗯。”李縹青笑著點了點頭,“那再見,祝你武比好運!”
“謝,謝謝”鄭棟抬手行了個歪斜的禮節,低著頭有些落荒而逃地離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