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坐在椅子上的穆鏡遲,揉著眉頭對我說“出去吧。”
那丫鬟以為穆鏡遲說的是她們,自然不敢停留,迅速從房間內退離了出去,裡麵很快剩下我和穆鏡遲,他雖然正閉著眼,可眉間的淩厲卻並沒有褪去,我站在那好半晌,動了兩下,我輕聲喚了句“姐夫……”
他沒有回答我。
我說“你頭……疼對嗎?”
這次我沒有回答他,而是走了過去,將被他掃在地下的香爐給拿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替放了些沉香在裡麵點燃,放在了離他最近的位置。
當香爐內的白霧,正絲絲纏繞著從孔內鑽出來時,穆鏡遲深鎖的眉頭似乎撫平了些,我站在他桌前看向他。
他歎了一口氣說“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出去吧。”
我沒有再說話,彎腰將地下的東西撿起一些,這才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周管家已經七十了,挨了二十大板子後,送去了醫院,不知道是生是死,聽人說就算沒死,也要了他大半條命。
周媽第二天早上躲在廚房內哭,哭得眼睛都紅腫了,她並不知道我正站在廚房瞧著她。
當她將食物從鍋內盛起來,正要轉身時,便看到了身後的我。
她立馬放下東西,用手狠命的抹了兩下眼睛說“小姐,您怎麼在這裡?”
我並沒有拆穿她,隻是如往常一般說“我來看早膳好了沒有。”
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朝我笑著說“好了,正要替您端出去呢。”
她便朝我走來。
我問周媽“如今周管家怎麼樣了?”
這句話問得她動作便是一頓,她沒有動,也沒有回答我。
我伸出手,握住周媽的手腕說“周媽,您和我說說情況吧。”
周媽的眼淚很快又流了下來,她笑著說“其實沒什麼,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罷了,平時他總說我糊塗,可現在看來,糊塗的人倒是他,竟然如此和先生說話,要我說,先生沒讓人打死他,算是很給他麵子了。”
我說“對不起。”
周媽抹掉臉上的眼淚,看向我說“小姐您說的是什麼話?怎的跟我說對不起?”
我說“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是我害了周管家。”
周媽笑著說“無事的,無事的,您不要如此想。”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什麼,我沉默了一會兒,想了想,咬唇說“我過幾天回袁家。”
周媽瞪大眼睛看向我,大約沒想到我會如此說。
我說“您說的對,這裡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我再也沒有什麼理由長期住在這裡了,之前是我不知道分寸,以為隻要我和袁霖沒有夫妻之實,我和他左右不過是兩個被一紙婚書架住的陌生人,與以前並無什麼關係,可現在想想,您說的沒錯,再怎麼如何,袁霖都是我的丈夫,而那個袁家成了我最終的家,無論我怎麼否認這都成了事實,姐夫要娶妻生子,他不可能就這一直這樣下去,偌大的穆家,遲早是需要人繼承的,穆家又怎能斷了香火。”
其實這麼多年,我明白周管家對我的敵意來自於哪裡,他是穆家的老人,雖名義上是仆人,可實際上一直替穆鏡遲的父親,管理著這穆府裡的大小事情,包括香火。
他很多次都明裡暗裡的建議過穆鏡遲娶妻生子,可因為我攔著,穆鏡遲卻一直都未采納,也沒有行動。
所以周管因為這些事情不太喜歡我,也教訓過周媽很多次,讓她注意親疏有彆,可周媽卻屢次不聽,兩夫妻經常為了這些事情而吵架,終於到了今天,周管家和穆鏡遲的矛盾爆發,一切想要如以前一般掩飾,好像都已經不能了。
周媽我聽我如此說,隱忍著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將我摟在懷裡哭著說“小姐啊,您明白就好,不是周媽不喜歡你,不想讓你留在這個家,而是現在情況一切都不同了,穆家斷不得香火,而您和先生如今也亂不得,袁家雖然有錯,可我也曉得這裡麵不會沒有一點你的緣故,真要好好過日子,是能夠過的,您以後收斂點性子,他們決計不會欺負你。”
我說“我知道的,周媽。”
周媽抱著我的身子,在那一直哭一直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和周媽要好的一個丫鬟從樓上走了下來,提醒她說“您彆哭了,先生要下樓了。”
周媽這才鬆開我,立馬摸著臉上的眼淚,讓自己恢複到平時的狀態。
我也沒有久留,朝周媽笑了笑,匆匆朝著樓上走去,才走到二樓,便正好和穆鏡遲撞了個正著,他立馬扶住了我,皺眉問“怎麼走路匆匆忙忙的?”
我沒有理他,將他手從我腰上拿開後,我便迅速推門進了自己房間,我怕穆鏡遲下一秒會進來,又立馬反鎖上了門,直到確認外麵安靜一片,我身體才好似如釋重負一般,順著門滑落在地。
我將自己關在房間了一整天外加一個晚上,到第二天清早我去找穆鏡遲,他人正在後花園裡喂著魚,當我走到他身後後,他便瞧向水麵上的倒影,笑著說“起了?”
我沒有回答他。
他繼續朝魚池內扔著魚食,平靜的水麵,很快又迅速泛起了漣漪,他說“今兒怎麼起得這麼早,不賴床了?”
我在他身後說“姐夫,我後天回袁家。”
他朝池塘裡扔著魚食的手停了停,他端著食盒轉身看向我。
我繼續說“我已經讓丫鬟們替我收拾東西了。”
他彆過了臉,繼續往裡投扔著,淡聲問“誰允許你這樣做了。”
我說“我不要誰允許,這是我自己做主決定的。”
他笑著說“自己?”他凝視著池塘,冷聲問“誰給你這樣的權利。”
我說“我自己。”
他沒再理我,繼續觀察著魚池內的魚,那些爭先恐和的在浴池裡翻騰著靈活的身體,爭奪者食物,一時間竟然隻有激水聲。
我說“你會娶王芝芝對嗎?並不是因為之前我氣你,你才臨時起的意,而是深思熟慮了很久,是嗎?”
他終於將手上的食盒放下,轉身看向我,他皺眉問“誰告訴你這些。”
我說“沒有誰告訴我這些,因為你需要孩子。”
他說“我有你就夠了。”
我反問“可我是你的孩子嗎?”
我說“我不是你的孩子,更不是你們穆家的孩子,我隻是一個外姓人,我不可能去擁有穆家的一切,我沒有資格更沒有可能,穆家也不可能斷香火。”
我環顧了四周,環顧著這裡熟悉的一草一木,笑著說“這裡已經不再是我的家,他們說的很對,隻是我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我沒有再等他回答,轉身迅速離開了這裡,跑回了大廳,到達樓上後,丫鬟已經將我的東西全都收拾好了,我坐在床上發著呆。
不知道為何,我感覺有一縷視線落在我身上,我側臉去看,王淑儀正站在外麵瞧著我,如幽靈一般。
我坐在那問“你站在那乾什麼。”
王淑儀說“其實您都清楚。”
我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方麵。
她說“穆家不可能無後。”
我麵無表情說“我清楚,不用你提醒。”
王淑儀說“您知道就好,我隻怕您不知道。”
我沒說話。
王淑儀站在那依舊沒有走,她安靜了一會兒,又說“您千方百計防止我入主穆家,如今如您所願來了個王芝芝,可是您似乎才明白,就算不是我,這個家也一樣沒有您的位置。”
我轉過頭冷冷看向她,王淑儀笑了笑,朝我行了一禮說“不打擾您休息了。”便起身,嘴角帶著笑,從我麵前離去。
之後,我走了過去,直接將門給扣住,不準任何人進來。
第二天淩晨五點左右,我提著行李從房間內偷偷走了出來,整個穆家漆黑一片,我沒有開燈,隻是循著記憶裡的路線,小心翼翼朝前走著。
當我拖著行李磕磕碰碰下樓時,因為最後一階梯踩空,我整個人便不受控製摔了下去,為了防止驚醒屋內的人,我第一反應就是捂住了自己的唇,然後揉著發疼的膝蓋,正在地下蜷縮著想要掙紮起來時,穆家客廳內燈忽然在那一瞬間哢擦一聲,亮了。
穆鏡遲正坐在沙發上,他的手扯著台燈的線頭,他看向摔在地下的我。
我全身猛然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好半晌,我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你、你怎麼在這裡。”
穆鏡遲沒有理我,隻是目光冷清的注視著我,好半晌,他麵無表情問“去哪裡。”
我說“沒、沒什麼,隻是想去花園散會步。”然後便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不提行李,我也故意忽略到行李的問題,便朝他走了過去,見他身上穿著睡衣,便笑著問“姐夫,你在這裡坐了一晚上嗎?”
桌上擺著一杯涼透的咖啡,想來是的,看來他是早就料到我會趁此時偷跑,所以一早守在這裡等的。
走到他麵前後,一時間我有些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才好,便在那站了一會兒。
此時整個穆家都還沉浸在一片睡夢中,我以為穆鏡遲對於我這樣的行為,會生氣,可誰知道,他除了有些無表情看向我,聲音卻很平和的對我說“過來。”
我不知道他要乾什麼,可又不敢反抗,便朝他走了過去,他將我拉住後,便攤開了我手,看到我手心內擦破了皮,還有隱隱的血絲,他似乎是被我氣笑了說“沒那個本事,還學人離家出走。”
他摁住我流血的手,我當即便想大叫,想到這裡還是晚上,便立馬捂住自己的唇,對穆鏡遲連聲叫嚷著說“姐夫!疼、疼!”
他冷笑問“還知道疼?”
我苦著一張臉說“是真的疼。”
他鬆開了我手,然後將我拉在了他懷裡,輕輕抬起我下巴,打量著我問“怎麼,真的要走?”
我想躲開,他又將下巴抬了回來,凝視著他。
我不說話,過了好半晌,我點了點頭,輕輕嗯了聲。
穆鏡遲臉上沒有怒氣,更看不清楚他眼眸裡的情緒,他問“回去後,你該如何。”
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問我這個問題,我下意識說“好好過日子。”
他問“和誰好好過日子。”
我說“袁霖。”
他不怒反笑,又問“還有呢。”
我說“沒有了。”
他說“你不是喜歡孩子嗎?難道不要孩子嗎?”
聽他如此說,我也略帶點認真說“我喜歡孩子,可是我現在還不想——”
我話還沒說完,他忽然輕輕吻住了我,我略瞪大眼睛瞧著他,剛想往後退縮,他順勢而下便把我壓了下來,控製住我即將想要亂動的腦袋,動作無比溫柔的在我唇上研磨著。
我還是如上次一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隻覺得他灼熱的呼吸,讓人說不出的難受,我閉著眼睛有些閃躲。
可是才閃躲了兩下,穆鏡遲忽然直接掰住我腦袋,強勢含住我唇,他在唇舌間用我們兩人才聽到的與音量說“張開嘴,聽話。”
我含糊著聲音,死命搖頭說“我不要。”
他輕笑一聲,下一秒在我說話時,他順勢抵住我牙關深入的吻了進去。
我一下就知道自己中計了,想要把他驅趕出去已經來不及了,他糾纏住我所有氣息,甚至連讓我多想的時間都沒有,忽然往我要下塞了個枕頭。
正當我迷迷糊糊想,他往腰下塞個枕頭是為了什麼時。
他再次用力的吻住我,轉移了我的視線,還沒等我明白過來,我全身猛然一僵。
我整個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他吻我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接著他在我唇角溫柔的吻了兩下,他暗啞著聲音說“放鬆。”
我抗拒著他,我說“疼,不要。”
他扣住了我的手,忽然將我用力的擁入了懷中,似是歎息了一聲,他許久都再未有動作。
好一會兒,我以為他不再會有動作時,他忽然將抱著我坐了起來,我瞬間大叫了出來,推著他說“你放開我,放開我。”
我人瞬間清醒了不少,甚至有些滿頭大汗。
而穆鏡遲不比我好多少,隻是將我整個身子扣在他懷中,他壓抑著聲音在我耳邊低哄著我說“看著我。”
我埋在他胸口,哭著說“我不要看。”
我們兩人僵持了一會兒,當我感覺越來越難受時,我哭出了聲,趴在他懷裡細細碎碎哭了出來,我莫名想到那一次在春蘭院,那個女人也是這樣哭的,哭得又淫蕩又不知所措。
他沒再有動作,隻是抱著我任由我哭著。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逐漸有些無力掙紮後,隻是趴在他懷裡,望著不遠處的燈光,地下是兩道糾纏的影子。
穆鏡遲吻了我耳垂兩下,他有些意亂情迷卻又依舊克製理智說“囡囡,我要你。”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指的是什麼,我不說話,隻是咬著唇。
他忽然扣著我身子,微微將我往下沉,我立馬抓住他衣服,悶哼了一聲。
我全身緊繃到,自己不知道該如何,他稍微動一下,我身體便有些害怕抽搐著,他感覺我身子在微微顫抖,沒有特彆著急,隻是溫柔的吻著頸脖試圖轉移我注意力說“以後要是不聽話,我就對你做這種事情,你認為很壞,很惡心的事情。”
他允著我唇說“記住了嗎?”
我控製住自己的聲音,故意和他作對,說“記不住。”
他動了一下,我又悶哼了一聲,我氣得幾乎要哭了出來,我說“你下流!”
他笑著說“嗯?還記不住?”
我說“記不住,記不住就是記不住”
他撥開我耳邊的發絲,在我耳邊若有似無留撩撥著我說“氣我?”
我不否認,也沒有回答,隻是難耐的捶打著他說“你鬆開我。”
我攀著他肩頭就想動,他忽然一把摁住我的身體,連臉色都變了說“彆亂動。”
我全身一僵,可是又不敢再胡亂動,隻是急得滿頭大汗說“你惡心,我不要這樣,我要回房間。”
穆鏡遲竟然難得說“好,回房間。”
他擦著我眼淚問“抱你上去?”
我現在什麼都顧不上,隻要不是在這裡,趴在他肩頭。
他低笑了一聲,微微退了退,替我整理不知何時早就衣不蔽體的衣服,托住我臀部便抱著我朝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