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卷著書在我腦袋上敲了一下說“你又不是男人,怎的,還要一擲千金去看?”
我說“不嘛,不嘛,你帶我去嘛,我就想去看看,聽說那裡的姑娘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我去切磋切磋,熏陶熏陶不行嗎?”
他隻當我胡鬨,看了我一眼,又繼續翻著書說“先把身子養好再說。”
見他不同意,我乾脆不說話了,沒勁的垮坐在那裡,他似是感覺到了,又抬眸看向我問“真想去?”
我不回答他,隻是重新拿出那枚藍寶石在手上把玩著。
他放下書,抬手撅起我下巴問“生氣了?”
我說“你要不帶我去,後天我就跟青兒她們一起去。”
穆鏡遲輕笑一聲“真拿你沒辦法,那天我正好沒事,你要想去,便陪你去就是。”
我瞬間瞪大眼睛瞧向他問“真的?”
他笑著點頭說“嗯,真的。”
我立馬端起書旁的茶杯,諂媚的笑著說“姐夫,你對我可真好,快喝茶喝茶。”
他接過,說了一句“鬼精靈。”然後便招來了周管家,吩咐他去準備準備後天舞會的事情。
第二天,我依舊很開心,起了一個大早,穿上衣服便朝穆鏡遲房間內跑,王芝芝正在穆鏡遲房間侍候著他穿衣服,他從鏡子內看向後麵的我,便笑著問“怎穿成了這副樣子。”
我嘴巴上粘著胡子,剛想說話,誰知道一開口,胡子便在嘴巴上飛了飛,我立馬死死摁住,正在替穆鏡遲穿衣服的王芝芝,見我這模樣,噗嗤一笑,捂著唇不小心笑了出來說“清野,你這樣一打扮,不認識的人還真瞧不出你是個女的。”
我得意的嘿嘿一笑,然後對王芝芝說“就是讓人看不出我是女的,才這樣裝扮的。”
然後我走到穆鏡遲麵前問“像不像個男的?”
誰知道這一說話,那胡子又飛了飛,我立馬給摁住,又正兒八經站在了他麵前。
穆鏡遲卻直接將我嘴巴上的胡子一撕說“去換回來,不男不女的,不成體統。”
接著他扣住袖扣,朝書桌走去,我跟在他身後說“不要,要是我是個女的,還怎麼見那天下第一美人。”
我拉著他手說“姐夫,我今天可一定要見到她。”
穆鏡遲低頭在桌上尋找著什麼,他手在資料上翻了翻說“聽說價錢不便宜。”
我說“要五千兩。”
他隨口問了一句“你有錢嗎?”
我剛想說話,他轉過身又瞧著我說“我可沒錢。”
我哭喪著臉,說“姐夫,你要沒錢我就更加沒錢了。”
他手指從桌上拿了一隻畫筆,忽然朝我招手說“過來。”我不解他的意思,他手已經捏住了我下巴,然後用畫筆在下巴處下筆說“等下要是見美人時,胡子飛了可怎麼辦,多失禮。”
他描了幾筆,便放下了畫筆,拍了拍我腦袋說“好了。”
我立馬跑到鏡子前去瞧,發現穆鏡遲畫得竟然比我貼的逼真,我用手指摸了摸,還不容易掉,便高興的笑了出來。
沒多久,我們用完早餐後,便準備出發了,在出發之前我問王芝芝去不去,她說人太多,就不去湊熱鬨了,我也沒有強迫她,而是挽著穆鏡遲的手,一蹦一跳朝外麵走。
穆鏡遲時不時叮囑我一句“好好走路。”
我也不理他,直到後麵的青兒提醒了一句“小姐,您現在是個男人,注意身份。”我這才反應過來,便又規規矩矩跟在穆鏡遲身側。
仙樂閣的舞會組織得比想象中的大多了,船上停滿了各式各樣的畫舫,河中央造了一個巨大的舞台,上麵有人舞姬穿著薄衫,在風中曼妙的旋轉著。
我怕走散,便牽著穆鏡遲跟在他身後,從我們身邊經過的人,都忍不住瞧向我們,眼神略帶怪異。
我這才想起自己穿著的是男裝,剛想從他手心內抽回來,穆鏡遲又扣住說“走吧,彆走散了。”
見他都這樣說了,我也就大大方方被他牽著,穆鏡遲帶著我上了一艘畫舫,可是我們一上船,船上便有個人在迎接,是個女的,像春蘭院的媽媽,卻又比春蘭院的媽媽多了幾分雍容,她在船上候著我們,見穆鏡遲牽著我進來,微有些愣怔的看了我幾眼,不過隻是一秒,她又恢複了神色,伴在了穆鏡遲身邊,輕聲說“先生這邊請。”然後又引著我們朝畫舫內走。
當我們落座後,我觀察了這座畫舫,好半晌我問她“你是誰?”
那婦人看了一眼穆鏡遲後,轉而又笑著說“我是仙樂閣的媽媽。”
我沒想到竟然是仙樂閣的媽媽,她又問“小姐,您是要聽曲兒還是賞舞。”
我有些尷尬了,動了兩下,摸著嘴巴上的胡子問“你怎麼瞧出我是小姐,不是個先生的?”
仙樂閣的媽媽點了點耳垂。
我手指在耳朵上摸了摸,摸到個耳洞,瞬間心虛得不行,穆鏡遲抬起茶壺,笑著說“剛才在路上還一直叮囑青兒喚你公子呢。”
我不服氣說“我忘記耳垂了嘛。”過了一會兒,我看向那媽媽說“我看美人。”
“美人?”仙樂閣的媽媽又看了穆鏡遲一眼,見穆鏡遲沒有反應,才又回答說“我們這裡美人很多,可不知小姐要見哪位美人?”
我說“天下第一美人。”
接著媽媽笑了兩聲說“這……”
穆鏡遲看向媽媽問“怎麼?有要求嗎?”
那媽媽笑著說“自然是有的,不過先生要見,何——”穆鏡遲放下茶壺,打斷那媽媽的話說“聽說當天清樂姑娘會有寄幾道題是嗎?”
那媽媽反應很快,又說“是的,是的,如今已經有五百個人付了定金。”
我瞪大眼睛說“五百個人?怎麼這麼多有錢人?”
那媽媽笑著說“清樂姑娘美貌揚名在外,來的人自然多。”
穆鏡遲說“不知清樂姑娘出了幾個什麼題?”
那媽媽迅速打發人從外麵進來,然後拿了題單給我們,穆鏡遲接過看了一眼,我伸著腦袋過去問“姐夫,我要看。”
穆鏡遲笑著把題單遞給我,我拿在手上瞧了一眼“楷隸皆融尚樸為先是什麼?”
那媽媽笑著說“這是燈謎,小姐若是猜出來了,就算是過第一關了。”
我看向穆鏡遲,他放下杯子說“棣棠。”
那媽媽立馬眉開眼笑說“答案是棣棠。”
我沒猜透什麼意思,又問穆鏡遲“棣棠是什麼?”
他說“一種花名。”
接著,那媽媽又說“第二關自然是銀子,先生的銀子我自然不擔心,那就直接跳到第三關。”
我說“第三關是什麼?”
媽媽說“能否給我一樣東西?”
我不解的問“什麼東西?”
媽媽笑著解釋說“隨便,因為我們倒時候會拿小姐給我們的東西,和那五百人給出的東西,一並拿到清樂姑娘麵前,供她挑選,她挑中了誰的東西,那自然便是見誰了。”
我想了想,從身上掏了掏些值錢,發現都不是一些能夠引人注意的玩意,我想到什麼乾脆從衣袖上一扯,把穆鏡遲那天給我的藍寶石,遞給那媽媽。
那媽媽一瞧見這麼貴重,
當即有些受到了驚嚇說“小姐不用這麼貴重的。”
穆鏡遲瞧了我一眼,淡聲說“你倒是大方的很。”
我突然想到什麼,立馬又塞了回去,說“那姐夫你說送什麼?”
穆鏡遲遞了一隻有水的茶杯給仙樂閣的媽媽說“就這個。”
媽媽剛想去接,我一把摁住說“這東西太普通了,大美人怎麼會看得上?”
穆鏡遲說“這麼多有錢人,大約大部分人的心態都和你一般,什麼東西值錢,便拿什麼往上送,這麼多珍貴珠寶中,若是要引起注意,自然要送個不同尋常的東西。”
我說“真的?”
我想了想還是信了穆鏡遲的,把對那媽媽說“把水杯拿去吧,記得彆把水杯內的水給灑了。”
媽媽笑著哎了一聲,便小心翼翼端著那隻茶杯出了門。
穆鏡遲忽然朝我伸手“把手給我。”
我慢吞吞把手遞到他麵前,他拍了兩下,重量有點疼,我吃痛了一聲,求饒說“姐夫,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冷冷瞧著我說“不長記性。”
我可憐巴巴瞧著他,他這才鬆開了我的手。
我迅速收了回去,在衣服上挫了兩下,青兒在一旁給我倒著茶水笑著說“小姐,總是大方的很,那清樂姑娘,要是都是小姐這樣的客人,那就不用出來賣藝了。”
我笑著說“一時不記得了嘛。”
然後又瞧了瞧穆鏡遲,又趕忙低頭喝著茶。
之後我便一直趴在那裡等著那媽媽過來揭曉答案,穆鏡遲似乎一點也不急,隻是翻著書,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媽媽便笑嗬嗬趕了過來,笑著對我說“小姐,中啦,您中啦。”
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問“真的嗎?”
那媽媽笑著說“走吧,咱們換船,去清樂姑娘的船上。”
連青兒都沒料到竟然會如此容易,比我還激動問“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那媽媽無比肯定的說“當然是真的,快走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穆鏡遲,他已經放下了手上書,笑著問“清樂姑娘船上可有彆的客人?”
那媽媽小聲回答“有的,有的。”但是卻沒有告訴穆鏡遲什麼人。
我也沒有在意,滿腦子都是絕色美人的臉,穆鏡遲牽著我手站了起來說“走吧,過去瞧瞧。”
接著,我們的船靠近了一艘大畫舫,我跟在穆鏡遲上了那艘大船後,媽媽便走在前頭引著路,裡麵正琴聲曼妙,那琴技竟然比林婠婠還要高超幾分,連外麵候著的丫鬟,都是各個美貌如花。
我緊跟在穆鏡遲身邊,等到達畫舫裡麵,門口正站著兩個丫鬟,嫋嫋著身子朝我們行了一禮,媽媽笑著對丫鬟說“快將門打開。”
那丫鬟傾身說了一聲是,便迅速把門打開,媽媽引著我們走進去,才走到裡麵,便看見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正坐在屋內中間彈著琵琶,她麵前是旋轉的舞姬,那女子的容顏被麵紗覆了麵,隻露出上半截臉。
光那上半截臉,便可知,這五千兩沒白花。
我從來沒見過,有女人的雙眸可以長得如此入骨,媚又純,光一個眼神過去便可以讓男人們醉死在她的盈盈秋波裡。
那雙撥動著琵琶的手,白又纖細,上麵點著粉紅色蔻丹,瑩瑩如玉,像桃花初開的顏色。
一時間,我和青兒都忘記動了,直到那女人停下手,緩緩從椅子上起身,朝穆鏡遲福了一福,我們才反應過來。
穆鏡遲隻看了她一眼,接著便有人從側麵發出一聲驚歎“鏡遲?”
等我們看過去,袁成軍正端著酒杯坐在那女子不遠的地方,穆鏡遲似乎也才發現袁成軍會在這裡,當即略帶了點驚訝說“九爺?”
兩人相互看到對方,袁成軍放下酒杯,便是大聲了一聲走來說“都說天下第一美人美,我以為天下就獨你一人不感興趣,沒想到你竟然也來蹚這波熱鬨了。”他剛說完,又看到穆鏡遲身後跟著的我,笑聲一頓。
穆鏡遲解釋說“吵著要來,帶她過來瞧瞧的。”
袁成軍瞬間便了解了一般,笑著搖頭說“果然被你寵的沒辦法。”然後引著他說“走,去我那邊坐。”
我也跟在了穆鏡遲身邊,等我們坐下後,袁成軍便和穆鏡遲說著話,我坐在那無聊的往周圍看了看,裡麵不少人,大約都是袁成軍帶過來的人,我也不認識,便隻能用手敲擊著桌子解解乏。
那美人兒在每一桌斟著酒,斟到我們這一桌時,她剛想走,我一把握住她白嫩的手,她動作一停,抬眸看向我,大約是認出了我是個女人,隻是彎眸一笑,繼續去了下一桌。
青兒趕忙挨在我耳邊問“什麼感覺?小姐。”
我回味了一下說了兩個字“嫩,滑。”
青兒太羨慕了,於是便一直在跟我嘀咕著美人的下半部的臉會是怎樣一副模樣。正當我們兩個人嘀咕得起勁時,那美人便繞到了穆鏡遲身邊,給他倒了一杯酒,穆鏡遲瞧了一眼手上的酒杯,然後和一旁的袁成軍說著話。
袁成軍倒對美人沒什麼興趣,倒是他身邊一個部下倒是色眯眯瞧著美人兒。
等那美人兒倒了酒後,便很快進了一扇帷幔後不見了蹤影,我和青兒正抬著腦袋,不斷往裡頭湊時,穆鏡遲扣了扣桌麵兩下說“坐端正。”
我立馬收回了視線,剛要去端桌上那杯酒,穆鏡遲卻給我換了一杯茶,我有些不高興的看了他一眼,他又夾了一塊我愛吃的糕點在我碟子內說“老實點。”
接著,放下筷子不再理我。
男人們都在談著男人們的事,我便拉著青兒和我一起坐下,正當我們又嘀咕的時候,那美人兒又再次出來了,不過這一次換了衣裳,中間的琵琶換成了琴,舞姬全都從那方小小的帷幔中傾瀉而出。
一瞬間,衣香麗影。
所有正在談事的男人們,終究難逃本性,全都眼睛都不眨瞧著麵前那些婀娜身姿的舞姬。
連我和青兒都失了神,我這輩子還真從來沒看過這麼好的舞,聽過這麼好聽的歌。
穆鏡遲也瞧著,不過他興趣似乎不是很大,最後又低頭斟著茶。
那歌舞跳到了一半,穆鏡遲又往我碟子內夾了一些小零嘴,我剛想問他那美人為什麼不解麵紗,不會花五千兩,就給我們看半張臉吧,可話還沒說出來,被人圍在中間的清樂,忽然抬起那雙柔弱無骨的臂腕,將麵紗從耳邊緩緩摘下。
一瞬間,屋內的男人全都倒抽一口氣,正當我癡迷的望著那張臉,忽然她後麵的舞姬從身後飛躍了出來,還沒等我們明白,一柄長劍直接貫穿了之前色眯眯盯著清樂的軍官。
那舞姬毫不猶豫,插入那軍官的喉嚨,正當那軍官瞪大瞳孔錯愕看向她時,那舞姬忽然一用力,那柄劍徹底貫穿入那軍官的喉嚨,又毫不留情從軍官的喉嚨間抽了出來,沒多久那帶血的劍又刺向一旁的袁成軍。
接著那些還在旋轉的舞姬,忽然紛紛持劍過來,有一柄直直對準我,正當我愣怔時,穆鏡遲圈住我腰,帶著往後一退,下一秒那舞姬被突然冒出來的謝東一刀穿了小腹。當刀要從小腹抽出來時,我聽到噗嗤一聲,還沒等我看明白,穆鏡遲那雙乾燥溫暖的手,便在我雙眸上輕輕一覆。
忽然間耳邊一片寂靜,我感覺到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噴灑在了我臉上,我眼前一片黑暗,我看不到周圍的情況。
隻是小聲問“姐夫,她死了沒。”
等穆鏡遲手從我臉上放下來時,一地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