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電話內問“請問是誰?”
我說“是我。”
羅慧慧一聽是我,當即便滿是驚訝的回了一句“清野,怎麼看?你怎麼這個時候給我電話了?”
我說“你過來一趟,我有事要找你。”
我的語氣讓羅慧慧有些猶豫,她說“這個時間點——”
我再次說了句“過來一趟,立馬,如果你不過來,我不介意現在衝過去找你們。”
羅慧慧聽出我的話不是開玩笑的,她立馬說了一個字“好。”
接著她便掛斷了我電話,當電話內傳來嘟嘟聲後,我這才也扣上話筒,我又再次往回走,有丫鬟要進前廳來打掃,見我竟然起得這麼早,嚇了好大一跳,趕忙喚了句“少奶奶。”
我沒有理會她,出了前廳便徑直朝著自己院子走去。
之後我一直在客廳內等羅慧慧的到來,差不多十點左右,她過來了一趟,見我麵無表情坐在那,大約也意識到我知道了些什麼,她對站在我旁邊的青兒和碧玉說“你們先出去吧,我跟你們家小姐談點事情。”
青兒和碧玉說了一聲“是。”這才從屋內離開。
可羅慧慧無比的謹慎,而是看著她們走遠,這才過去關上了門,轉身對我說“我也想告訴你這件事情,是外公不讓我說,他擔心你會——”
“他擔心我,我下不了手對嗎?他在擔心我會從中破壞對嗎?他在怕我通風報信是嗎?”我打斷了羅慧慧的話。
羅慧慧趕忙說“不是這個意思,清野,我們所有人都明白,你和穆鏡遲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怕你會過不了自己這關,為了讓你少點糾結,所以我們才瞞著你。”
我手死死抓著桌上的桌布,克製自己的情緒問“是誰先伸的橄欖枝,是外公還是袁成軍。”
羅慧慧似乎也不打算瞞著我,她如實的說“是袁成軍。”
我看向她。
羅慧慧又說“你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那些話嗎?穆鏡遲不過是袁成軍的一塊踏腳石,袁成軍根本不會容許穆鏡遲一直牽製著他,可袁成軍現在需要錢,所以他才來找的外公合作,隻有徹底斷掉了穆鏡遲的所有,沒有錢的穆鏡遲,還是穆鏡遲嗎?”
我說“所以你們從前從來沒有打過金庫,這一次打金庫的主意,不過是在幫袁成軍。”
羅慧慧說“不是所謂的幫誰,而是穆鏡遲隻不過是共同的敵人而已。”
我說“共同的敵人?好有誰?霍長凡嗎?”
羅慧慧說“袁成軍已經和霍長凡進行約定,一旦霍長凡跟他聯手,替他解決掉穆鏡遲這個麻煩,便將這天下讓他一般,霍長凡管製北方,袁成軍坐擁著南方。”
我說“所以現在的情況是,袁成軍和霍長凡聯手了,雙方都已經準備致穆鏡遲於死地對嗎?”
“穆鏡遲樹敵太多,在這亂世中,人人都缺錢的年代,軍閥便跟土匪沒有兩樣,而穆鏡遲現在不過是他們眼中人人惦記著的肥肉而已,清野。”羅慧慧蹲在我麵前說“那個時候,便才是你真正自由的時候。”
她無比認真的看向我“穆鏡遲一天不死,你都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自由,現在是個好機會,所有人都在等著拔掉穆鏡遲這根肉中刺,這個機會對於我們來說千載難逢。”
羅慧慧說得無比誘人,可不知道為什麼我本應該狂歡,我本應該高興的喝彩,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隻覺得冷,對,冷,那種深入骨髓的冷,讓人止不住的顫抖。
我甚至都覺得眼前的羅慧慧都變得陌生無比,所有人都在計劃著這一切,唯獨隻有我在排除在外,而我卻在這其中起著無比重大的作用。
我也終於明白,外公為何會一直不同意我離開了,原來他一直等這一天,等袁成軍和穆鏡遲徹底鬨崩的那一天,這一天便成了他絕無僅有的機會。
一想到這些,我身體便抖個不行,羅慧慧感覺到了,她蹲在我麵前,握住我的手說“清野,你冷靜點,你彆這樣,我們現在也是為了你,畢竟你和穆鏡遲是存在感情的,儘管比不願意發生,可你和他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夠控製,所以為了避免你去麵對這一切,外公也為了兌你的承諾,已經提前給你準好了機票離開這。”
羅慧慧將東西迅速拿出來,她塞到我手上說“這是機票和通行證,你可以選擇提前走,外公說,他可以保證,穆鏡遲絕對很難再找到你。”
那機票和通行證被羅慧慧塞在我手上,可是我卻並沒有握緊,任由那那些東西隨著我手指的顫動在搖搖欲墜。
我說“你們讓我這麼早走,是怕我泄露消息給穆鏡遲吧。”
羅慧慧卻否認說“清野,外公真的沒有這個意思,那天是我帶著淳兒跟你一起走,是我們兩個人。”
她表情無比凝重說“雖然是這麼多人聯手,可穆鏡遲並不是那麼好對付,誰輸誰贏都還沒有定論,外公先送我們走,是為了我們著想,你相信我,他絕對沒有你想的那層意思。”
我說“假如我不走呢?”
我看向羅慧慧。
羅慧慧沒想到我竟然會問出這句話,她沉默了幾秒說“這個時候,我們都沒得選擇了,已經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了,昨天袁成軍的人給了外公電話,他們說,若是你不走,或者泄露半句,那麼你身上的解藥,袁成軍那邊是不會給你。”她緊抓我的手說“若是沒有解藥,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清野,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你不能再又任何猶豫,所有人都在殊死一搏,你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任何岔子,宋醇和外公可全都在裡頭,你不能對穆鏡遲再有半分的於心不忍,陸家二十幾條人命已經全都死在他手上,難道你還想讓宋醇和外公走上那條路嗎?”
羅慧慧見我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搖晃著的手說“清野!這個時候你一定要醒醒!現在已經到了不是我們死,就是他活的地步了,你明不明白?!所以你必須走!這種事情不管從哪一方麵考慮,都不是你所能夠去抉擇的。”
我被羅慧慧搖晃得身子晃動了好幾下,不知道為什麼,我隻覺得頭暈的很,仿佛腦袋內已經一片混沌,攪和成了一團,沒有了半點分辨的是非的能力了。
我坐在那好一會兒,我有氣無力對羅慧慧說“你走吧,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我也不是小孩了,我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羅慧慧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看向我,這個時候在屋內睡覺的小魚兒大約是醒了,在裡頭爆發出一陣哭聲,這一聲哭聲將我徹底驚醒,我立馬從椅子上起身,便要朝裡頭走,羅慧慧再一次拉住我說“清野,無論如何,你的任務已經全部完成了,你現在要做的,便是等著離開,等著解藥,你明白嗎?”
她眼睛死死盯著我,甚至還帶點祈求,我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害怕,因為宋醇也押在裡頭,在我身上牽著的還有他丈夫的命。
小魚兒在裡頭哭得越發大聲,我將她手從我手上拽了下來,我說“我明白,你走吧。”接著,我不再看她,而是朝著屋內走去。
羅慧慧站在那裡,不知道是她剛才情緒太緊繃還是怎樣,她竟然也有些虛脫了一般,在那晃了晃。
等我從屋內把小魚兒抱出來後,羅慧慧人已經走了,青兒和碧玉回來了,兩人全都看向我,因為此時我的臉色太過蒼白了,仿佛稍微一個不注意,便會倒下去一般。
碧玉小心翼翼走了過來,對我說“小姐,我來抱小魚兒吧。”
我沒有把小魚兒給她,而是對她們說“你們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沒什麼事,隻是有些頭暈而已。”
碧玉說;“我去幫您找個醫生?”
我立馬搖頭說“不用你們去忙吧。”
青兒和碧玉隻能點頭。
之後小魚兒便纏著我教他認字,我隻能儘量讓自己靜下心來教著他。
大約過了兩天,我本以為自己在這個時間內應該足夠冷靜了,可沒想到心卻越來越亂,因為眼看著遠袁成軍上任總統的日
子已經越來越近了,一旦他坐上了那個位置便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和霍長凡以及外公聯手除掉他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一旦除掉他,霍長凡便各自坐擁南北,外公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這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的皆大歡喜,可穆鏡遲會麵臨什麼?
他會怎樣?
他會成為階下囚,還是死在他們所有人刀下?他這麼淡定的一個人,我想象不到之後的他到底會怎樣,甚至連他狼狽的模樣我都有些難以想象。
屋內的每張桌椅,都像是放著密密麻麻的針,我來來回回走走,可最終我還是沒有足夠冷靜下來,我人便朝外走,外麵此時正下著雨,我連傘都忘記了拿了。。
可才冒雨走到院子門口,碧玉便從後頭衝了過來,大叫著“小姐!您要去哪裡啊!”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站在那才覺得如夢初醒一般,我也在心裡問自己,我要去哪裡,我這一聲不吭的模樣,到底是要去哪裡。
我不知道。
碧玉撐著傘到達我麵前,拉著我的手,在巨大的雨聲中“您趕緊回去吧!天都暗成什麼樣了?等會一定會有長大雨來臨!小魚兒怕打雷的!”
我卻沒有跟她走,而是對碧玉說“我要去穆家。”
碧玉有些沒聽清楚,她再次問了句“您說什麼?”
我沒有再理她,而是繼續朝著外頭走,碧玉大約有些摸不清楚我這幾天到底是怎麼了,她站在那好一會兒,又撐著轉身跑了回去。
我徑直出了袁家後,便讓門口的司機送我去穆家,那司機看了我一眼,沒有多問,便發動了車子帶著我從袁家離開了。
車子出了車,便順著山路一直往上走,不知道車開了多久,外麵的雨勢越來越大,連車子的雨刮器,都有些抵擋不住雨水的勢頭。
好在開了沒多久,車子終於冒著大雨停在了穆府,可我坐在那一直沒動,司機坐在前方小聲提醒了我一句“少奶奶,已經到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推開了車門下了車,很快便有丫鬟撐著傘從裡頭跑了出來,接著她便將我接了進去。
司機停留了一會兒,便也將車開著離開了。
沒多久大約是周媽聽到我來的消息,便立馬從裡頭跑了出來,一見我渾身濕透在那,當即哎呀呀大叫著說“小姐!您今天怎麼冒雨趕過來了!身上全濕了是怎麼回事。”
我臉上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隻是問周媽“姐夫呢。”
周媽說“先生在書房呢。”
聽到在書房,我便朝著樓上走去,可周媽從後麵拽住了,讓我先去房間把衣服換了,我這一身落魄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出什麼事情了,我便隻能任由周媽拉著,又去房間換衣服。
等換完衣服出來後,我又朝著穆鏡遲的書房走去,可是走到他書房門口,我瞬間便不明白,自己進去後該做什麼。
周媽還在我後麵,她又催了句“您敲門啊。”
我這才抬手在門上敲了兩下,裡麵傳來開門聲,我第一個看到的人是王淑儀,她一瞧見我,便喚了聲“小姐。”
接著,她便從門口讓開,讓我從外麵走進來,等到達穆鏡遲書房後,沒想到譚俊竟然也在,他看了我一眼後,又立馬低下了頭。
穆鏡遲正坐在那看著一方折子,不知道看了多久,也沒說話,書房內安靜無比,這個時候王淑儀來到了他身邊輕聲提醒了一句“先生,小姐過來了。”
穆鏡遲這才放下手上的折子,看向了我,隔了一會兒,他又看了一眼外麵的雨,便問“今天怎麼過來了?”
穆鏡遲今天的情緒似乎不是很高,好像有什麼煩心事纏繞在他心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來見他是為了什麼,在那僵持了一會兒後,我說“在袁家無聊,所以就過來了。”
我雖然換了衣服,可身上還是濕的,穆鏡遲瞧見了,便對站在我身後的周媽皺眉說“去拿快毛巾把她頭發擦擦,下雨也不知道打傘。”
周媽聽見後,趕忙哎了一聲,又朝我走了過來輕聲說了句“小姐,走吧。”
我這才轉身想跟周媽走,忽然聽到身後的穆鏡遲對譚俊大發雷霆問“你從來沒有犯過這麼糊塗的事情,你這段時間到底怎麼回事,竟然頻頻出這種疏漏!”
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穆鏡遲摔在了地下,我想回頭去看,周媽立馬拽著我說,讓我彆去管這些事情,便拉著我快速離開了,走到門外都還聽見穆鏡遲在訓斥譚俊的聲音。
周媽對我偷偷壓低聲音對我說“譚經理這段時間不對勁的很,做事情失魂落魄,每天一來先生這裡,必定便遭到先生的訓斥,也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以前他可從來都不這樣的,先生平時對他器重的很,可這一次譚經理在工作上的頻繁處錯誤,讓先生頗為火大,您啊,如今最好還是彆過去,小心引火上身。”
我說“姐夫有問原因嗎?”
周媽說“問了啊,可譚經理怎麼都不說,隻是說自己身體不適,所以先生今天大約是打算讓譚經理去家裡休息一段時間,把狀態調整好了,再來工作。”
過了一會兒,周媽又說“不過,倒是有幾個小道消息從烏焦那邊傳來,說是一向外潔身自好的譚經理,在前段時間曾在舞廳帶回來過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進入他家後,一整晚都未曾出來過,從那天起,譚經理便變得很是不正常,經常和先生說著說著話,便走了神。”
周媽看了我一眼,很是可惜的搖頭說“一看便是在女人身上犯了渾,之前您還說把碧玉說說給他,我看好在啊,事情沒成,這個譚經理看上去沉沉穩穩的,不知怎的竟然也出了這樣的事情。”
我稍微握緊了身側的手,問周媽“可有說那個女人是誰?”
周媽說“誰知道呢,那邊的人都說沒看到那女人的臉,聽說是被他抱進去的,看到那女人的臉的人,隻有他身邊的丫鬟知曉,不過他那個丫鬟嘴巴嚴實的很,好多人去問了,也沒問出什麼,隻是說那女人長得很漂亮,其餘她也不清楚。”
我沒說話,沉默的聽著周媽碎碎念叨著。
到達屋內後,周媽便在那替我擦著頭發,擦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覺得差不多後,便又仔細聽著那邊的動靜,似乎是有開門聲,我從房間內走了出來,正好看到譚俊從穆鏡遲書房走出,他見我站在房門口後,腳步下意識放慢了幾秒,可幾秒過後,他大約是因為周媽在我身邊,所以不好跟我說話,隻朝我點點頭,便離開了。
等他一走,周媽小聲對我說“終於走了,剛才看先生的火氣,想來應該是不小的。”
我說“我過去看看。”
等我到達穆鏡遲書房後,他正靠在椅子上揉著眉心,似乎是剛才那火發的有些傷及自己了,我站定在那看了他一會兒,他似乎已經知道走進來的人是我,他睜開了眼,然後看向我,好半晌,他朝我伸手說“來我這邊。”
我便朝他走了過去,他將我抱在懷裡後,便摸了摸我頭發說“乾了?”
我說“擦乾了。”
他說“怎去淋雨了?”
我說“出來的時候,淋了一小段,青兒和碧玉在看著小魚兒,所以也就沒勞煩她們了。”
他用手捏著我鼻子說“不照顧好自己,要是生病了怎麼辦,嗯?”
我說“下次不會了嘛。”我想了想又問“你剛才怎麼發這麼大火,可是那譚經理做錯了什麼?”
一說到譚俊,穆鏡遲本來稍微緩和下來的臉色,瞬間又沉了下來,他抱著我,端起桌上茶盞說“最近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工作上心神不寧,出的紕漏數不勝數,倒讓我頭疼的很。”
我替他揉著太陽穴說“下屬會有紕漏是正常的啊,我不是經常丟三落四嗎?”
穆鏡遲聽到我這句話,笑了,他說“要是人人都想像你,我要折壽十年。”
過了一會兒,他又正色說“不過,這譚俊做事向來穩妥,可從來沒有過如此情況。”
穆鏡遲放下了茶盞,眉心未蹙,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我說“可是家裡出事了?”
他說“倒是聽了些風言風語,但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合上茶盞說“聽綢緞莊的金老板說,那天晚上他們本是有事要談,不過他在舞廳遇見了一個喝醉酒的女人,聽他介紹是他表妹,連事情都沒來得及談便帶著人走了。”
說到這裡,穆鏡遲臉上帶著幾分似笑非笑說“據我所知,他可從來沒什麼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