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打翻了?”
芳寧臉色一變!
那可是娘娘用命換來的!不喝也就罷了,何必如此糟蹋!
“您可有說是娘娘讓人送來的?”
“我說了,可陛下現在……唉,芳寧姑娘您還是回去吧,莫要在這裡觸陛下的黴頭了。”
沒關係……沒關係……解藥還能湊一碗。
隻是這最後一碗,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差池了,她得親眼看著陛下服下去。
屋內,過了會,李常福又走了進來,他小心翼翼的避開朝臣,說道“陛下,坤寧宮的芳寧姑娘來了,您要見見嗎?”
“她怎麼來了?”褚奕皺了皺眉。
芳寧是孟棠宮裡的大宮女,若無要事怎會過來找他,褚奕道“讓她進來。”
芳寧端著一盞茶走了進來。
她說“奴婢拜見陛下,陛下,這是皇後娘娘親手給您沏的茶,還請您趁熱飲用,皇後娘娘說要讓奴婢看著您喝下。”
褚奕微微訝異,他道“棠兒當真這麼說?”
一盞茶罷了,褚奕沒放在心上,可若是她的一番心意,那就不一樣了。
芳寧點了點頭。
褚奕接過那盞茶,沒有猶豫,一飲而儘。
隨即,他眉頭狠狠皺了起來,問“這是什麼茶?怎麼一股子腥味?”
“這是……這是……”芳寧支支吾吾。
恰逢此刻,外邊的天陰了下來。
夏日的天就是這般多變,雷雨說來就來,狂風大作。
褚奕臉色一變,連忙遣退了朝臣,說道“都退下,剩下的事下次再議。”
“是,陛下。”
他該發病了,他不想自己發病時的樣子被人看到,便殿內人道“你們也都給朕滾出去!”
李常福和芳寧對視了一眼,弓著身朝外走去。
不消片刻,外界便已經電閃雷鳴了起來。
往常這個時候,褚奕便該頭痛欲裂了。
可今日,瞧著外邊劈裡啪啦的閃電,褚奕卻怔住了。
他竟沒有失去意識,也沒有感覺到不適。
在他體內蟄伏了十數年的蠱蟲,如今……沒有絲毫的動靜,仿佛被什麼東西無形壓製住了。
褚奕忽的就想起了方才那盞茶,那盞帶著腥味的茶!
褚奕撿起杯盞,臉色一變。
孟棠近日的異常在她眼前浮現,瘋狂壓榨他去讀書學習,她那雙戴著白綃手套的手,擦了胭脂水粉的臉,以及過早的就寢時間……
褚奕一張臉鐵青,連忙朝外走去。
李常福瞧見他,登時驚懼交加。
隨後見陛下麵色正常,不像發病了的樣子,李常福又驚又喜。
“陛下,您沒事了?”
是啊,他沒事了,那麼有事的,又會是誰?
褚奕臉色難看極了,他是片刻也等不得了,“擺駕坤寧宮!快!”
李常福高聲道“擺駕坤寧宮!”
一抵達坤寧宮,褚奕鐵青著一張臉,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下人攔也攔不住,芳寧看見這架勢,知曉褚奕定是什麼都知道了。
這事本來也瞞不了太久。
“棠兒呢!”褚奕厲聲問道。
芳寧跪在地上,說道“娘娘氣血耗儘,身受重傷,如今昏迷不醒!”
“可有請太醫?”
“太醫!讓太醫院的太醫都滾來坤寧宮!”
褚奕聽見這話,心中焦急,速速往屋內走去。
“對了,吩咐齊正言,去搜捕楚天明,朕倒是想知道,那肉蓮是怎麼到的棠兒手上!”
“是,陛下。”
褚奕瞧見躺在床上的人,心焦了,他快步走了過去,喚道“棠兒,棠兒!”
想起她這些時日的反常,“棠兒,你怎的這般傻……”
“陛下……這是皇後娘娘寫給您的。”
芳寧跪在地上,將手上的一封書信遞了過去。
褚奕接過。
這是一封絕筆書!
她早就想好了,要用自己的身體為他養蓮!
他那日說的話,她是半點也沒有聽。
褚奕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微弱極了,幾近感知不到。
這一刻,男人惶恐至極,他看著她慘白的小臉,往日溫情的一幕幕從眼前閃過。
褚奕眼眶紅了,“你怎能如此殘忍。”
昨日剛叫他體驗過入骨歡愉,現下就讓他嘗到了剜心之痛。
他顫抖著手,打開了那封絕筆書。
[妾為女子,福薄命短。君是丈夫,以誠待妾,妾無福伴君左右,自覺形穢。慈父在堂,妾未儘子女之責,兄長在上,妾不曾念及兄妹之誼,感懷再三,難以釋然。而今大錯鑄成,不求原宥,但求父兄如願得誌,平安喜樂。妾侍奉君七載無子,犯七出其一也,無顏麵君,願以此身為引,為君解愁。
妾非良人,望君日後珍重,勿為難宮中舊人,妾無福與君白頭,盼君一世安康,壽與天齊,著千秋不朽業。
孟棠
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