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城,屍橫遍野。
一望無際的黃沙,寸草不生的荒原,蒸騰著滾滾熱浪,天空沒有一絲雲彩,也沒有一縷風,一眼望去了無生機。
廢墟冷月風蕭蕭,天際茫茫沙如雪。雲攸頭戴黑色包巾,一身灰色粗衣,臉上蒙著厚厚的麻布,隻露出如鷹隼般陰鷙的雙眼。
她蹲下身去,便隱入到這蒼茫的大地之中,如螻蟻一般,無處尋跡。
她每日都會來這裡埋屍,賺取幾個銅板。
在廢城,埋屍人都被稱為“穢卒”,她是唯一的女穢卒,家中無父無母,與撿她回家的師父相依為命。
雲攸總是比其他穢卒早來兩個時辰,焚香淨手、虔誠拜祭之後,小心翼翼穿行在屍堆中,尋找幸存之人,隻要尚有一絲鼻息,她便會竭儘全力去救治。
曾被她救活的人不下百人,他們大多不願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有的留下一封信,有的留下隨身佩戴之物,有的什麼也沒留下,獨留下雲攸在離彆後默默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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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是雲攸淒苦日子裡唯一的清歡樂事,但僅憑她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把戰場上的幸存者偷偷帶走,幸虧有武金相助。
武金是一個獨臂但力大無窮的糙夫,據說曾經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被流放至此數年。
雲攸總是尋他幫忙,武金便以娶她為妻作為條件,雲攸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想著總得找個人搭夥過日子,若此人品行尚可,便嫁了他。
武金卻按捺不住愛意,逢人便道“雲攸是我的娘子”,似乎是在宣誓主權。但他不知道,碎嘴的婆娘們都在私下談論“沒有哪個正常的男子會娶一個女穢卒,武金這個殘缺之人,當是雲攸的良配。”
巳時未至,穢卒們扛著梿枷、耒耜,猶如魚奔鳥散狀湧過來。雲攸心中一驚,不祥的預感旋即湧上心頭。
穢卒隊伍後方,跟著一頂官轎,四個轎夫抬著轎子在黃沙中踉蹌前行,後麵跟著數十名佩劍官兵。突然,前麵那個瘦弱的轎夫轟然倒地,轎子前向一斜,一個身著深青色長袍官服的矮胖男人從轎中滑落,臉撞進黃沙中,呻吟片刻後,猛地抬頭吐了一口沙,站起身狠狠踢了跪在身邊的轎夫兩腳,氣急敗壞地罵道“你個下賤的狗東西,來人,把他砍了!”
轎夫埋首戰戰兢兢求饒道“範大人,求您饒恕小人吧。”
兩個領頭的士兵聞聲上前,在劍出鞘的瞬間,雲攸猶如幽靈一般,飄至兩人麵前,輕聲道“在此處殺人,驚擾魂靈,逝人不得安息,你們恐有詭魅附身之災。”
士兵嚇得向後退了兩步,手抖得像篩糠一般,轎夫連滾帶爬地躲到雲攸身後。
“膽敢在本官麵前裝神弄鬼,今日就把你變成真正的鬼,你們還不給我動手!”
範大人踹了左手邊的士兵一腳,見他沒倒下,又踢了一腳,直到他倒下才罷休。
士兵倉皇爬起身,搖晃著身體拔出劍,剛向前走了一步,又被武金一掌推倒在地。
“全都給我上,殺了他們兩個犯上作亂的賊子!”
話音剛落,數十名士兵蜂擁而上,把兩人團團圍住,其他穢卒退到安全的位置,作壁上觀。
武金猶如活體金鐘罩,將雲攸倒扣在環抱的臂膀之內,牢牢護住她的周身。
雲攸把手指放在唇邊,吹一聲口哨,不遠處傳來驚空遏雲的鷹唳聲,兩隻禿鷹,越飛越近,威逼而來,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禿鷹是雲攸曾經救下的一位將軍留下來的謝禮,他說如果遇到危險可吹哨,喚禿鷹來救命。雲攸曾親眼看見它們生擒一隻野狼,尖喙狠狠圍攻撕咬,沒多久就將狼吃得隻剩下白骨。
一隻禿鷹疾速俯衝,向離武金最近的士兵頸部猛烈攻擊,鋒利的爪子把士兵抓得皮肉外翻,左眼刹那間啄成了一個血洞,血肉橫飛,士兵猶如斷壁殘垣般,轟然倒地,其他人見狀倉皇逃命。
雲攸再吹一聲口哨,禿鷹便停止攻擊,乖乖地飛到兩丈開外的殘垣上。
驚慌失措的範大人正了正衣冠,心有餘悸地向前挪了兩小步,似是有話與雲攸說,又見禿鷹猛地撲騰翅膀,嚇得立即向後退了兩步。
“本官不與穢卒一般見識,今日亥時之前,務必將此處敵軍屍骨築起京觀高塚,以示東郯國軍威,震懾北蕭國敗軍之卒。若誤了將軍交代的大事,再處置你們不遲!”
雲攸聞此大逆之言,不禁義憤填膺,但又不得不扼住滿腹怒火,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說“大人,這裡躺著的每個人都是為國捐軀的英雄豪傑,每個敢於為國而戰的將士都應得到尊重,我們該讓他們入土為安,並為其虔誠祈禱,大人築高塚之舉,不敬英魂,恐再度挑起兩國爭端,望大人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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