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罪券是教會中頗有爭議的一個話題,因此格裡高利尤為謹慎地對待。他用魔法返回遠在科隆的大教堂,在麵前鋪開了一疊厚厚的紙。
“在《馬太福音》第四章第十七節,當神說‘你們應當悔改’時,他的意願是希望信徒們畢生致力於悔改。”
“不應當將‘悔改’一詞理解為懺悔儀式,即教士主持下的告解和補贖。
“但它也並非僅僅意味著內心懺悔,若無各種外部的苦行,亦無效能。”
“贖罪罰應與自恨、即真正的內心懺悔同步進行,直到進入天國。”
他把羽毛筆在墨水盒中蘸了蘸,同時盯著眼前的那一疊紙,聚精會神地思索著。
“不充分的虔誠和愛必然使臨終之人感到無比恐懼,而且愛愈少,恐懼愈大。”
“這種驚懼或恐怖,足以構成煉獄的懲罰,因為這是瀕臨絕望的恐懼。”
“因此,地獄、煉獄和天堂的區彆,似乎就是絕望、恐懼和得救的信念。”
……
……
思緒繁雜,而靈感也一點一滴地溢出。夜已加深,格裡高利點起蠟燭,在教會中寫著或許是破天荒的言論
“要離開這樣的先知他們向教徒鼓吹‘平安,平安’,實際上並沒有平安。”
“要離開這樣的先知向教徒宣揚‘十字架、十字架’,而自己不背十字架。”
“不用理性來消除信徒的疑慮和爭端,而僅憑權威壓製,那就隻能使教會和教士成為敵人的笑柄,而使廣大信徒感到痛心。”
“唯有經曆各種苦難,而不是虛假的平安擔保,才能有把握進入天國。”
最後一條論綱寫完,格裡高利清點了一下,一共有九十五條。他起身,將這疊紙小心地收入懷中,然後清掃了一下桌台。
“走吧。”他淡淡地對來到門外的教士說道,“該去見見那名遠道而來的紅衣主教了。”
那教堂門外擠滿了人,一個個衣著華麗,不是貴族,就是商人。格裡高利搖了搖頭,示意跟來的其他教士們留在原地,自己一個人獨身擠入人群之中。
“我確實地告訴你們,富有的人進入天國會很困難。”
他高聲說道。那群人扭過頭,看到一個穿著粗布衣的家夥擠在他們中間,不由得臉露嫌棄之色。而格裡高利卻進一步揚高了聲音
“我再告訴你們駱駝穿過針眼,比富有的人進入神的國更加容易。”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一名貴族的侍從抓著他就往外推,“就算要耍酒瘋,也不要來這神聖的教會!”
“——《馬太福音》第十九章二十二至二十三節。”
格裡高利淡淡地說完,身子卻已經被推出了人群。有一半的人不屑地扭過頭去,另有一半的人看猴子一樣看著他,捂嘴發出‘嗤嗤”的笑聲。
“不要吵鬨!不要擁擠!”一名教士在教堂門口大聲吆喝著,“先把金幣和銀幣準備好。數量充足,人人有份!”
格裡高利的身體消失在原地,爾後,又出現在了那名教士的身邊。他二話不說,一抬手,就把擺在教士前麵的攤位掀翻了,錢箱裡的金幣和銀幣滾了一地。
“你在乾什麼!”那教士憤怒地扭過頭,可當看清格裡高利的臉時,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卻見格裡高利淡淡地說道“‘我的殿將被稱為禱告的神殿’,而你們卻使它成為賊窩了。”
這是《馬太福音》的第二十一章,記載著神子進入白冷城的聖殿,把在聖殿裡做買賣的人都驅逐出去的事情。排隊的人不懂,那名教士卻聽的冷汗直冒。
“格裡高利大人,請稍等一下。”他低頭對格裡高利說道,“我去向紅衣主教報告大人您的來訪。”
“我此次前來是為探討贖罪卷的合理性。”格裡高利說道,“希望他不吝賜教。”
那名教士再度點了下頭,然後躬著身子退進了教會裡。
教會裡點滿了熏香,煙霧繚亂。一名身披紅袍的教士正座在大殿之中,悠悠地品著茶水。
“格裡高利?伊斯法罕不追究他違抗命令的事情,他倒變本加厲,直接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