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河蟹!
“強哥,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小東看見導演再發火,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走到我的身旁,小聲的說。
我看著他,覺得我也沒必要在這個一無所知的孩子出氣,然後平靜地說“沒什麼,隻是你下次拍電影的時候注意一點細節,彆弄太多額外的東西了。”
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第二天,表演又開始了。
可是,並不是我說了就能奏效。這個鄉裡人又怎麼能懂這些呢,隻見他依然我行我素,那是一場戶外的電影,他就像個問題兒童一樣,一會兒指住著蝴蝶,一會兒看著青蛙。完全就跟戲裡的劇情不相關,有時候還跑出了鏡頭了。
導演沒喊停,而是板著臉看著我,死死的盯住我,像囚徒一樣盯住我。他的嘴巴好幾次想說什麼,最後也沒喊了。
這個孩子,動作依然浮誇得令人發指,我也隻好把他的劇情越減越少,到最後他都不用上場了,他完全就是一場戲裡的敗筆,那浮誇的表演,扭動得彆扭的身姿令人發笑。可惜他不是卓彆林,他隻是個可笑的土包子。
那些被他打壞了的盤子,碟子,用具,我把我的工資都墊上了,隻不過一部短短的電影,他竟然可以弄壞那麼多東西。我開始認為他是一個噩夢,一個上帝派來的惡魔,一個把我推向深淵的惡魔。
這些天,除了看著大導演的麵色,剩下的隻有自己不斷歎氣,還要照顧著小東的生活,這次我可是虧大了。
(五)
兩個月後,電影拍好了。
大導演此時跟我熟悉了很多,我們彼此也很默契。最後拍完了,我們都鬆了一口氣。
拍完第二天早上,我的門被敲響了。我打開門,像第一次見到小東一樣,大衣袍,戴一頂大大草帽。
他微笑地向我握握手,開心的笑了,孩子的稚氣依然沒有退去,眼神裡帶著很多很多的期待。“謝謝強哥,這些天我打擾你了,今天我回家鄉了,在廣場裡等著你的大屏幕呢!”
我並沒有了一開始的煩厭感,反而感覺自己完成了一件很繁瑣的任務,開始有點舍不得他了。我跟他閒聊幾句,要他好好照顧自己。
小東沒走多久,就有人通知我去剪輯部走走,大導演通知我過去。
“小強啊,實在不好辦法了,你那個村裡人拍的片段實在太浮誇了,我現在打算把有他的片段都給刪了。”大導演語重心長地說,
我現在開始明白為什麼大導演平時在拍電影不喊停了,原來由始至終他已經計劃好了在拍完的時候把有小東的片段都刪了。
我看著眼神堅定的大導演。
“哦,沒關係。”
沒幾天以後,電影開始上播了,但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在上演那一天晚上,我喝了很多很多酒,此時不知道為什麼我產生了很多恐懼。我想起了小東期待的眼神,想起了他回到家鄉後怎麼向鄉裡人炫耀,炫耀他能拍電影,說起我多好多好。
我喝著酒,站起來,像他一樣浮誇地扭動肢體,可笑地賣弄自己的笑容,卻發現這種笑容是如此的燦爛,浮誇後麵竟然隱藏起一堆閃爍的眼光。
我忽然想起了,我在鄉村的大廣場播放的時候,鄉民們一個個抬起了頭,對著電影津津樂道,我看見了小東也坐在那裡,他一直坐在那裡,由頭看到結尾,一個個片段細心地看,一次次地看著,看著他的鏡頭。
但由始至終,他都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然後他一直看,一直看,把電影看了一次,然後一次。
村民們都笑著他。
(六)
村裡的電話不斷地打來,催我要看著那部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