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夕幻滅(一)卷土重來_漢末亂雲飛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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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一夕幻滅(一)卷土重來(1 / 2)

春雷驚蟄,艾草熏蛇;草木蔓發,春山可望。

望平縣城東北近百裡處,有一個地處低矮山包與樹林環伺的不起眼小村落,名叫莫村。

一片高低起伏的青蔥新綠與桃花亂碎交相掩映,莫村也如同彆的村落一般,靜靜沐浴在春風十裡之中,除了些零星往來的春耕農忙之人,整個村落一如往日的寧靜。

歲前凜冬之初,曾有一隊前往襲殺高旭的死士,便是由此村出發前往北麵大山,在暴風雪中被燕大所領的一眾燕氏兄弟截殺殆儘。

此刻,這個小村子的東南角落裡,有一間破敗的農家宅院,靜悄悄的幾間粗陋的草廬土屋之中,亂糟糟橫七豎八坐臥著十餘名勁裝漢子。一處草廬估計是被正月裡的大雪壓塌了屋頂的一角,此時已然帶著些和煦暖意的微風,正一陣陣沿著屋角的洞口吹進土牆草廬。

為何冒著危險曆經輾轉來到此地?而且距離那望平縣城又如此迫近?

不是該遠走高飛嗎?眾人迷惑不解,家主田韶隻淡淡一句話做了回應燈下黑!愈是危險的地方愈是安全。

那臉上有道長長疤痕的高句麗使者,對此似乎並無意見,也言語生硬地補充了一句離得近,機會多。

這個時候,高句麗人的態度顯然更具有說服力,令那些私下裡的猜疑偃旗息鼓,然而逐漸在暗中滋生的不安與不滿,卻沒人能控製得住。燈下黑?機會多?這是不折騰乾淨不罷休的架勢!

整個酷寒冬季裡,每改換一間藏匿之所,其起居飲食便眼見著每況愈下,苦不堪言的十餘名死士家奴,忍著諸般不適擠在一處,雖是腹誹不已,卻不敢發出些許埋怨之聲。隻因家主雖餘威日減,而那麵目醜陋的高句麗人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凶神。

稍顯完好的正屋也四麵漏風,殘舊榻席上佝僂著身子的田韶麵色晦暗,往日的威風氣勢已所剩無幾,如今看去便如一位潦倒頹廢的老叟,富貴氣派的高山冠早已不見,隻餘那根鑲玉金簪依舊在,還表露著他曾經顯赫的身份。金簪在稀疏斑白的發髻上歪斜著一端,如其主人一般灰頭土臉,身上那領華貴錦袍也已汙濁不堪,除了衣角有幾處撕破的裂口,原本光彩黑亮的質地已然灰蒙蒙不見其本色。

如今日沒西山,窮途末路,惶惶如喪家之犬,眼瞅著再無卷土重來的機會。

有心無力,對於許多人而言是一種更為痛苦的折磨。

而所謂投奔東起勢力高句麗國的無奈之選,也隻是長子田瑞的一廂情願而已。

無國者,淪為豕犬!從古至今,概莫能外。

可笑自己危難之時曾寄予厚望的長子田瑞,這段時日便如同無脊癩犬般,圍著那些潛越而來的高句麗人百般殷勤、恭維倍至。失去家國依仗者,也隻能極儘奴顏卑膝之事,才可討得為人恥笑的些許殘羹冷炙。田瑞啊田瑞,這真得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至於那自稱高句麗國使者的疤臉漢子扶莫,說白了便是個身份卑賤的探子,雖說前來襄平城東北那處農莊的夜晚,以斬殺若乾漢軍遊騎而震懾住了田氏餘燼,卻難逃田韶老於世故的一雙眼睛。

拿不出勘驗身份的印信文書不說,其言談舉止的粗俗不堪,所攜兵器物事的粗劣,臉上觸目驚心的傷疤,如何看著也不是地位顯貴的使者身份。說不得,興許還是個戴罪立功的罪卒而已,這次被高句麗方麵遣來接洽,恐怕也隻是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想法,權做廢物利用而已。

想當初襄平田氏名震遼東之時,高句麗暗中所派往來勾連的信使,可不是這等陣前廝殺的亡命徒之流!如今見我已勢微力頹,便以這等醃臢人物敷衍了事!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時也勢也,此之謂也!

然而,即便是這種卑賤的身份,也將手下那一班家奴唬得噤若寒蟬。手下所餘人等,無非是被那公孫度正旦前屠滅豪門之舉嚇破了膽,而數次聯手襲擊太守公孫度及其家眷之舉,雖死傷慘重卻收效甚微,也令剩下不多的死士們鬥誌全無。這人哪,若是喪了膽,便再也沒了骨氣。

至於追隨自己多年的總管卞貴,興許是逃亡之夜未及知會,從那後便離心離德,陽奉陰違,如今與田瑞眉來眼去走動頻繁,顯然是改弦更張,拿定主意同田瑞一起認了新主子。

如今這新主子,自打從襄平輾轉兩次改換了藏身之所,近日抵達此地後,便大半時間窩在那偏房之中,與幾個隨從整日裡悄無聲息,倒也貓得住,卻不知暗中抱著何樣的鬼主意。

都當我老邁昏聵嗎?都欺我年老眼花嗎?我隻是看透了這一切,心灰意冷,如是而已……

人生惶惶,猶如過場。三千浮華,隕落為塵。

田韶此時回想起百年世家豪門的顯赫過往,也不勝唏噓,全族旺盛的人丁與富可敵國的家資,恍若一夢,一夕幻滅!

都悉數敗在了自己手中啊!隻因為一個貪念。以蛇吞象,其貪何如?

所謂世家寒門之爭,鄙夷太守公孫度之舉,無非是源於百年望族所長久把持官場宦途的壟斷,被外來勢力打破了而已。魚肉百姓坐享其成久矣,哪怕是朝堂之上都有染指操弄的餘地,久而久之便如此貪心不足,就算是與寒門微末共享丁點,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必群起而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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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終究,你有權謀,人有刀子!忍無可忍,便拿刀子說話!黃巾之亂滅而複起,不就是前車之鑒?

有多少自詡權術傾天下的王朝,被隻有刀子的貧賤草根所湮沒?隻可憐我百年世家,氣數已儘,行差踏錯,一步錯便步步錯,所有心血儘皆毀於一旦。

錯了嗎?誰的錯?我田氏的錯?那公孫度的錯?似乎都有錯,似乎又都無錯。

錯在我當初自恃富可敵國,家族勢力盤根錯節一呼百應,便愚蠢地想借高句麗外勢一舉傾覆公孫度的統治,最終證明隻是自取滅亡之道。

錯在身處這漢祚將傾的亂世之中,兵荒馬亂的歲月裡,所有積弊與衝突,便如山崩海嘯般席卷所有人!哪管你是泥沙還是燦珠?

彼此本無恩怨,竟然最終水火難容……

田韶枯坐於堂中,往事曆曆在目,獨自黯然感歎著,絲毫不為戶外的春色怡人所動,儼然蕭瑟深秋裡行將就木的殘喘之人。

如今想來,膽小如鼠的次子田吉曾言安安穩穩做個富家翁不好嗎?倒是頗有先見之明了……真是可笑!

院門吱呀呀輕響,迅即又吱呀聲中緊閉。一名出外打探消息的家奴扮作尋常耕夫模樣,此刻神色匆匆,快步跑至總管卞貴身邊,附耳一陣後便轉身離去。而總管卞貴回身瞥了一眼,見堂中兀自枯木般靜坐沉思的家主並無任何表示,便趨至堂下閉目養神的田瑞身邊輕聲稟報了幾句。

破敗的小院再沒有高門大戶的那許多前堂後廊、曲徑樓台,連彼此回避留些敷衍的餘地都無法做出,就破罐子破摔一般當著麵,連苟且都不必遮掩了。

田瑞側身看了看阿父田韶,見其鬱鬱神遊物外,遂默默起身,邁出的腳步卻是走向偏房,顯然是打算去尋那高句麗人商議。

隻聽一聲老氣橫秋卻再度顯出不怒自威的聲音在堂中傳來“怎麼?皆視我如朽木枯骨,再不必將外間消息告知於我?”

總管卞貴渾身一抖,忙不迭唯唯諾諾地躬身告罪。

田瑞聞言忙止步折返,滿麵堆笑向阿父解釋道“兒以為阿父在小憩,不願被人攪擾。外麵卻是有了好消息,那張揚跋扈的高家子露麵了,拿出有我田氏印記的金餅大擺宴席,與一眾狐朋狗友歡聚暢飲。眼下已來望平,還與那夫餘王子毆鬥了一番,說是為了太守之女彼此爭風吃醋。兒想,這便是天遂人願,大好機會必在此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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