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紈絝!
溫嫻花了十日的時間才接受了她爹酒後胡言,一口答應武安侯府早日完婚的事實,期間沒有抱怨,沒有作鬨,更沒有鬱鬱寡歡。
她頗為平靜地拿起針線,不再過問任何傳言,安安分分地做起了待嫁的新娘子。
時間緊迫,已經來不及再做一套新的嫁衣了,溫嫻與溫紹元商議,打算拿先前竇氏出嫁時的行頭重新改做一件來。
竇氏出身富戶,穿的即是上等的花釵大袖禮服,料子雖然有些過時,可工藝和刺繡卻不差,皆出自蜀地名家之手,便是放到現在,也完全擔得起侯府少夫人的身份。
溫嫻所求不多,但對自己娘親遺留下來的衣物格外珍惜,一針一線從不假手於旁人。
付夫人倒是樂於見她如此,給府上省了銀子不說,還免去她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所謂少做少出錯,萬事都可以婚期將近,事務繁忙,無暇顧及為借口,推卸一乾責任。
她每日隻管吃茶賞花,出席應酬,到時間假意詢問一下婚事準備的情況,便隻等著五月底,應付幾箱嫁妝就是了。
正房那邊歲月靜好,溫嫻這頭卻是熱火朝天。
嫁衣的事情有了著落,剩下的還有貼身兜衣,褻褲,軟襪,蓋頭……
從裡到外,從上到下,丁丁點點都馬虎不得,選料子,選繡樣,既要正紅喜慶的顏色,又要考慮到新娘子的出身。
溫嫻房裡的丫鬟全部出動,圍聚在一起,討論時下最流行的釵環,一邊點評還一邊試戴,雀躍的笑聲穿牆飄至好遠。
溫妍停駐在門前,遊移不定,好幾次腳步已經抬起,但就是邁不過麵前那個檻兒。
她猶猶豫豫好一陣,最終還是選擇離開,就在轉身之時,忽聽背後一陣驚呼。
“二小姐,你怎麼來了?”雲煙出聲喚住她。
屋內眾人皆停下手中的活計,扭頭望了過來,溫嫻見狀起身,緩緩走到門口,見著她,同樣訝然道“妍妍?”
溫妍腳步一頓,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扭捏了一會兒,才慢慢轉過身,輕咳道“我就是隨便走走,碰巧路過,便順帶問問你們,有沒有……”
她望了望溫嫻的方向,故作輕鬆道“什麼需要幫忙的。”說完似乎又怕溫嫻開口為難她,因而搶占先機道“先說好,我女紅不行,繡活兒之類的就免了。”
“倒也不用,都是一些瑣碎雜事,有丫鬟們就夠了。”溫嫻柔柔地說“我們忙得過來,你若是無事,可以過來湊湊熱鬨。”
“我才沒那個閒工夫。”溫妍翻了個白眼,冷哼道“哪裡的熱鬨不好湊,何必跑你這兒來瞎轉悠。”
說話一如既往的夾槍帶棒,聽得人心裡直泛寒意。
溫嫻斂下嘴角笑容,淡淡道“那也好,我這裡事多,許是不便待客,改日得了空再去與母親請安。”
“嗯。”溫妍隨口哼唧兩聲,沒多做停留,便帶上丫鬟離開了。
溫嫻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溫妍從小嬌縱,對待她這個長姐一向是呼來喝去,毫不放在眼裡,她進一步,溫嫻就退一步,好在兩人性格互異,卻也沒有什麼滔天的矛盾,日子照常平淡的過去。
然而這平淡的日子剛過了沒幾天,就被一突然登門的貴客所打斷。
四月初的某天,溫嫻照例在臥房做活,正是忙碌之時,忽然聽到外頭吆喝一聲高過一聲,她心下好奇,差了雲煙過去探探消息,才得知武安侯夫人來訪,付夫人使喚了府上大半的下人前去正廳幫忙。
至於侯夫人為何會突然到訪溫府,究其原因,不外乎是兩個小輩的婚事。
其一是為溫嫻添置半份的嫁妝,侯府家大,所下聘禮皆是難得的寶物,配給郡主尚不失身份,更何況區區溫府,侯夫人恐溫紹元短時間內難以湊齊,便做主提前送了過來,也是想借機表達武安侯對於溫嫻的重視。
其二乃是打聽到了溫府內宅的秘事,知道付氏掌家,對待溫嫻一向苛刻,必定會在備婚期間敷衍應付,侯夫人親自走一趟,也是想抬抬自己的架子,順帶滅滅付氏的威風,並暗示一番溫紹元,叫他務必慎重對待溫嫻。
侯夫人在正廳待了足有半日,直嚇得付夫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陪笑陪得臉上開了花,等人一走,立馬叫上溫嫻前去商議婚事細節。
她倒是不敢再得罪眼前這株搖錢樹,馬不停蹄開始籌備嫁妝。
還沒等溫嫻反應過來,付夫人便裁了兩身嶄新衣裙送到房中,恰好是溫紹元提過的陵州雲錦,不過尺寸有些大,還得再改改。
溫嫻對此並不太在意,但好在目前瑣事都被付夫人獨自攬了過去,她便輕鬆許多,閒暇之餘還能夠讀書煮茶淺賞月。
反觀第五辭,近來日子著實有些不太好過。
在被武安侯追著打了半月,他已徹底不願再回府,獨自搬到了京郊莊子上,每日照舊與狐朋好友廝混。
但巧合在他無論去了什麼地方,武安侯總能第一時間趕過來,兩人一見麵,就跟炮仗遇上烈火,劈裡啪啦響個不停。
滿京都是你追我逃,插翅難飛的奪命戲碼。
這日第五辭照常在梨園聽戲,武安侯氣勢洶洶帶上一群侍衛跑來捉人,他抵抗不成,反被架著回了屋,好在及時蒙住了臉,才沒被圍觀百姓看見此等狼狽模樣。
即便如此,第五辭還是吃了不少的苦頭,武安侯這次有備而來,所帶皆是麾下良將,正兒八經行伍出身,哪裡是他這等紈絝公子哥兒可以應付得過來的。
第五辭奮起反抗,但還是被武安侯一腳踹去了祠堂,並且下令封死門窗,隻餘下一個窄縫,可以塞進兩碗米飯,保他餓不死。
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第五辭頭一回嘗到憋屈的滋味,簡直比天雷劈了腦袋還要讓他痛不欲生。
可就算他扯開嗓子嚎了天,除開貼身小廝也不見其他人過來,第五辭最終想明白了,他爹娘這次動了真格,勢必讓他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