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飛英雄傳!
放假的第十一天,我把最近兩個月的所有情況形成記錄,放在了李力那裡。李力看了一會,然後告訴我,結合我們進來談到的問題和現實環境等因素,他基本能明白我記錄中的內容。隻有一點他不太理解,就是為何要把記錄交給他保管。
“我要去調查飛鳥的下落,以防不測吧。”我這麼說完他就明白了。
除了記錄,我還把自己和飛鳥的詩歌草稿,還有我們的小說大綱等等資料,也一並交給了李力。
“我隻是暫時保管,小東你必須回來,聽到了沒有!”
是的,希望如此吧。
一切交代清楚後,我和李力告彆,又向鱷魚小蕙和李婷婷報告了去向,拿上兩件厚衣服,把飛鳥留在學校的書籍、衣物等雜物也裝上車,又搬了一箱礦泉水放在後備箱,然後奔著飛鳥的家鄉出發了。
……
此時正是盛夏,學生放假,不管開車到哪裡,高速路上都能看見大批的旅遊人群,服務區裡更是一派歡笑繁忙的景象,這倒讓我一個人的旅程不覺得如何寂寞,不到一天的功夫我就開到了飛鳥家所在的城市。
我並沒有冒失地直接去飛鳥家,而是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然後分析了地形和路線,然後第三天才試探著去了飛鳥家所在的小區。
飛鳥家住在這座城市的郊區,那裡是一片半山彆墅和洋房,屬於高檔小區,四周有山有水,林地茂盛,一派安然寧靜。這裡平時很少見到路人,我開車轉了幾圈,沒有發現有人跟蹤或者其他異常情況,最終才來到小區正麵前。
上次來還是一年之前,好在這個小區的門禁係統還保存著我的車號登記信息,自動抬杆,保安小哥還敬了個禮,目送我徑直開了進去。不用去解釋什麼,省了很多口舌,看來是個好兆頭。
直走——有個小上坡——在園區中央的大花壇右拐——接著又是個上坡——進入彆墅區數到第三排左拐——這裡有個停車場,不過我還要繼續向前——到了最後一排彆墅,向右邊數第五棟就是飛鳥家。他家離園區的後門,也就是北門比較近,曾經我和飛鳥都是從北門出去,到後麵的小山坡散步、野餐。後門沒有公路,不通汽車的,如果想走這個門隻能步行。
我把車停在了飛鳥家車庫門前。
……
下車環顧四周,目之所及空無一人,我圍著飛鳥家轉了一圈,看見二樓的窗戶上貼著“此房出售”的海報,上麵的聯係電話並非飛鳥及其家人,肯定是中介無疑。幾乎所有窗戶都拉著窗簾,擋得嚴嚴實實,在正門的縫隙裡還塞著各種售房中介的名片和宣傳單。
顯然這裡已經人去樓空了。
不管這些,既然已經來了就要努力找尋線索,房屋空置首先就說明了問題,飛鳥的變故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而是他整個家庭的變故。想到上次來時與飛鳥一家其樂融融的場麵不禁心酸,然後馬上又想起了李楠的父母,於是又倍感溫暖。
對於我來說,飛鳥和李楠的家庭都讓我羨慕——我爸媽總是忙忙碌碌,經常陪我吃飯的隻有保姆——無論是住在林間豪宅,還是鬨市小區,無論富有,還是家境平常,隻要一家人其樂融融、有說有笑,就是最快樂的時光。蘇軾一句“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作為千古佳句,真的隻有在“高處不勝寒”的處境中才能真切體會。
……
前門緊鎖,我隻能繞到後院去看看了。那裡的爬牆虎和葫蘆藤依然茂盛,後院的西紅柿還在生長,掛滿青綠色的小果子。院子被一圈半人高的竹籬笆圍著,鐵柵欄門上了鎖,但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從牆角處輕易就翻了進去。正常情況下這時警報器應該會響,但事實上卻沒有報警聲,我猜是為了防火,整個小樓的電源都被關掉了。
後院的變化不大,各種盆盆罐罐和工具都在,“老黃瓜”的狗窩也還在,裡麵還有它的的墊子。
那時候,我和飛鳥經常帶著“老黃瓜”在小院子和後山遊玩散步,特彆是在院子裡燒烤時,這隻老黃狗就蹲在一旁,留著口水,等待我把半熟或烤糊的肉喂給它,祈求的眼神清澈而透明。
現在的“老黃瓜”又在哪裡?是不是和飛鳥一起流浪?
……
我拉了拉後院隔斷拉門,也是鎖著的,從旁邊窗口的窗簾縫隙向裡窺望,可以看見正廳的一角,裡麵的家具都搬得差不多了,地上狼藉一片。
要知道,這可不像鄭伯伯和鄭伯母的風格——他們就算要搬家離開,也會把一切收拾得乾乾淨淨,絕不會如此狼狽淩亂的。他們都是不願意給其他人添麻煩的性格,而且也想給他人留下窺探私人生活的任何痕跡。現在這般潦草的場麵正與飛鳥從寢室離開時相似,我的推測他們肯定也是突然遭遇了巨大變故才會如此。
我本想去飛鳥的房間看看,他的房間在二樓,從外麵看同樣是拉著窗簾。但這樣就需要首先撬開隔斷拉門。這倒不難,院子裡有現成的鐵鍬、鋤頭、小鏟子、小斧頭和燒炭用的爐鉤,堪稱整套“撬門入室百寶箱”,對付一扇拉門真是綽綽有餘。但是我知道,就算進入正廳,正廳到起居室還有一扇對開的防盜門,萬一那道門鎖著(大概率會鎖),我進了正廳也沒什麼意義,萬一飛鳥的房間也鎖著呢……那我就真得按照裝修工人的力度進行強拆了……。其實我也知道,鄭大伯和飛鳥也不會留下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畢竟《祝融會》肯定也回來搜查,這是早就能預料的事情。
……
於是我一時沒有了努力方向,坐在和飛鳥平時一起燒烤的塑料桌子邊開始發呆,想象中旁邊的爐子裡冒出了青煙,烤肉串的香味四處飄散,然後“老黃瓜”一直在旁邊哼哼唧唧……我如此默默坐著看天,不知過了多久,夕陽已經落下,天色漸漸暗下去。
蟋蟀的叫聲越來越響亮,蚊子也多了起來,我於是回到車裡找到打火機,又拿了一包餅乾和兩瓶水,然後依然折回後院,找到牆腳燒烤用的小鐵桶,如我所願裡麵還有幾條木炭,於是我用麵巾紙和枯草引火開始燒炭。
炭火不僅讓我仿佛置身往昔,也熏跑了身邊的蚊蟲,我坐在炭火邊吃餅乾,又順手摘了一個青綠的西紅柿,咬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接下來想做什麼呢?我問自己。
前麵有兩條路——要不被炭火熏得默默流淚,要不就大吼發泄——兩條路同樣都通往絕望,就是這樣。
“汪!汪!”
聽到了熟悉的犬吠聲——那是“老黃瓜”肯定沒錯吧!
我猛然跳起來,向籬笆牆外看,它就這樣突然出現在鐵柵欄門外,興奮地跳來跳去。真的是“老黃瓜”!
“老黃瓜”也認出了我,使勁搖著尾巴,那祈求的眼神好像在說,“快讓我進院子啊!”可惜我沒有院門鑰匙呀我的“老黃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