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讓您再失望了。”魏林的聲音帶上了哭腔,“您的身體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漸漸垮下來的。”
“我從收到消息以後,就立刻派了魏振過去確認,之後我去把人接回了家。我還想瞞您一段時間……”
“一是小小姐畢竟在山村長大,恐怕處處不適應,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熟悉我們這些突然多出來的‘親人’。”
“二是,當年……當年文玉是和您吵了一架,才和小少爺一塊兒離家的,這些年,我們誰也不知道文玉在外頭,究竟都經曆了些什麼。我實在也拿不準,您對小小姐又會是什麼樣的態度。肯不肯認下這樣的血脈。”
“三是……”魏林的哽咽聲更濃重,他整個人都跟著顫抖起來,“我帶了文玉回家,可是,隻剩下屍骨了,這樣的消息,這樣的消息……我哪裡敢拿您的身體去賭?”
魏林說完,又砰砰磕了兩下頭,哭道:“您節哀!”
院子裡頓時安靜極了。
魏文雋氣得也跟著發起抖,但偏偏魏林最後那段話,他無法去反駁。
不錯,老爺子的身體早不如從前了……
他怕自己的父親,也憎惡自己的父親識人不清,容忍了魏林這匹豺狼潛伏在家中,有時候更恨他的冷酷和嚴厲……
但畢竟是父親。
所以魏文雋也沒想過,這麼急著把妹妹的死訊捅到父親麵前去。
可又又又怎麼辦呢?
她在那個貧窮落後的地方,吃了那麼多苦,連她也差點被賣掉……回來卻還要忍受魏林的操控。
不該這樣啊!
“你放屁!”魏文雋罵道。
他要是這會兒還能站起來,非踹魏林一腳不可。
可魏林還是對魏文雋的謾罵,沒有任何反應。
連魏宣明都沒多看自己兒子一眼。
黎又又不由輕輕拽了下二舅舅的袖子,低聲說:“彆生氣。”
“文玉怎麼會流落到那個地方去?來龍去脈你弄清楚了嗎?”魏宣明緊跟著問魏林。
“警察還在審,我也派了人去調查……一時半會兒可能還出不來結果。”
“進去跪著。”魏宣明說。
魏林也不辯駁求饒,也不怕丟臉,又磕了個頭,然後才起身進到門內,沒走幾步就又朝一麵牆跪下了。
魏宣明這才看向了黎又又的方向,先吩咐說:“你們送二少爺回去。”
魏文雋眉心一皺:“父親,您這是什麼意思?”
“做長輩的要和孫輩聊聊天,有問題嗎?”
“您會嚇到她的!”
“我看她膽子比你大。”
魏文雋噎了噎:“反正我得留在這裡,又又不能離開我。”
魏宣明顯得不近人情地說:“沒有誰不能離開誰。”
說完,他一揮手,立刻就有保鏢上前將魏文雋推走了。
“父親!父親您不能這樣!”魏文雋生氣地大喊。
但很快,他意思到這對他親爹沒什麼用。於是改口怒吼:“她才七歲,您不能拿對我們的態度去對她……”
魏文雋的聲音遠去,並很快消失在了門外。
“害怕嗎?”魏宣明看著黎又又,問。
黎又又搖了搖頭。
魏宣明等了會兒,發現她沒有要多說話的意思,不由道:“我以為你會說,終於見到了外公,見到了自己的親人,怎麼會害怕。”
黎又又看著他,眼底滿是孩子的澄澈天真,但又多了一絲尋常孩子沒有的平靜淡定。
“在今天之前,外公就是一個陌生人。外公肯定也是這樣想我的,如果我不是媽媽的女兒,我也是一個陌生人。”
所以又怎麼會一見麵,就產生親人之間的依戀和信任呢?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