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跑馬場清空了一側空地上所有的人。
幾位助手熟練地安置“大炮”,他們怪異的舉動引來了一部分人圍觀。
“這是什麼?”
“大炮——一種新式武器。”
希林將自己學來的新詞兒說給瓦倫蒂聽,這老頭的反應就跟喝高了一樣的。
這夥人的舉動確實奇怪。按照常理來說把炮台搭好再把大炮放上去不就得了?他在乾什麼呢?拿著形狀奇怪的尺子比劃了那麼久。或許是為了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洛倫佐,請開始你的表演吧。讓我看看這玩意能把石球炸多遠?”
“遵命,閣下。”
人聚得夠多了,助手們開始裝填火藥。不出意料,轟地一聲巨響把遠處的戰馬嚇得夠嗆。
“唉,儘管我不是很喜歡,但我們得多給馬兒聽這種聲音,讓它們更加習慣。”
眾人商量著表示讚同。
大炮的響動驚人,嗖地一聲石球被拋向空中,然後就找不著影子了。沒見到場地上的灰塵,大概是給扔進農田裡了。
“好像在那個方向,我看到一點點痕跡。”
眾人極力望過去,誰也看不清楚。
“過去看看。”
“遵命!”
騎士團派了一個人,和鑄造工坊的助手一起去炮彈的落地點查看。助手推著滾尺一路小跑。
“找到啦——!”
他們站在遠處揮手,隨後在彈坑邊插上一隻小旗。
一次射擊當然不能說明一切,洛倫佐的助手團隊反複演示了數次,得到的結果就非常有說服力了。
“你彆說……這麼一口醜陋的鍋底威力和皇帝的投石機不相上下……”
若非親眼所見,在場的人肯定不會相信。他們好奇地檢查一番,那些石球,那些火藥,還有滾燙的炮膛……千真萬確,他們把術士的把戲玩出花活了。
“大哥,我沒騙你吧!”凱斯終於揚眉吐氣,新式武器得到了在場觀眾的一致認可。
“與投石機媲美的威力,但是,卻這麼短小精悍!極限情況下一匹馬就可以拉上它去任何地方,甚至隻需要三個人就能操控!”
一見到人們誇讚,“銷售人員”洛倫佐講得更加來勁。
“不妨對比一下遠處那座高大的投石機。那麼笨拙,要耗費驚人的人力、財力才能夠建成;一旦需要移動,又需要龐大的軍隊來守護。而這樽小小的銅炮,要不了幾個錢,你就能擁有與帝王匹敵的戰鬥力了……”
“你真會說話。”
希林笑了笑,他已經改變主意願意埋單了。
“但是諸位稍安勿躁,我們還有更先進的性能尚未展示。”
眾人聽了直笑,怎麼,在空地上放炮還能放出彆的功能?
“諸位,在射程範圍以內,我們的大炮可以攻擊任意指定位置。”
這麼說當然沒人相信。怎麼,大炮還聽人指揮?洛倫佐請希林指定一個地點。還是那個跑腿的小兵,跑去空地中央隨手插上新的旗幟,又急急忙忙跑回來。
“就那個地方吧。”
“好咧!”
洛倫佐很起勁地折騰起來。
通過目測能估計目標的距離,“六百四十碼”,跑腿的小兵回來以後悄悄跟希林比劃了一下。希林點點頭,和自己估摸的差不多。
再看洛倫佐的表現,他似乎更相信自己那些測量器材。又是觀測,又是計算,嘴裡還念念有詞。
“六百二十七碼。”
無意間,他說出了自己的測量結果。
助手們將大炮轉動方向,對準新的目標。這是顯而易見的操作,要打哪就對著哪唄,誰還不知道這個。
接下來的操作就好玩了。隻見念念有詞的“銷售員”洛倫佐又寫寫畫畫一陣,篤定地得出了某個結論。
他再次拿出奇奇怪怪的工具進行測量,這一次量的是自己的炮筒。自己的東西還有什麼好測量的?眾人好奇地跟著他一起讀刻度。數字誰都認得,其中的深意卻隻有他自己明白。
“炮口需要向上抬高四度。”
希林雙手抱著手臂觀望。道理他也懂,跟射箭一樣,打近距離的目標反而要瞄著天上。但至於具體要瞄多高、用多大力氣沒有任何一種說法。跟手裡的弓有關,跟箭也有關……考慮的因素太多,最後更像是一種直覺。
“他又是怎麼知道的,也靠著經年累月的磨練嗎?”
希林又看向洛倫佐。在他的指揮下,助手們挪動木架上的楔子,改變支撐的角度,炮口稍稍抬高了一些。再次測量,洛倫佐表示可以開始演示了。
又是裝填火藥和炮彈,轟地一聲,煙塵嗆得人眼淚直流。
咚地一聲悶響,炮彈落在場地上掀起一陣塵沙。眾人滿懷期待,但煙塵落定以後仔細一瞧,差得挺遠呢,偏了至少二十碼。
“嗯……”
洛倫佐胸有成竹一點也不驚慌。
“我的計算沒有錯。炮口應當適當降低一點,不能太多,四分之一度。我親自來調——”
又費了一番周折,助手們又是裝填發射,轟地一聲,這次差更遠了,炮彈落在八十碼以外的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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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怎麼會這樣!”
眾人有說有笑地議論紛紛,洛倫佐一個人急壞了,趕緊又番一遍演算小本,確認自己所有的測量無誤。
“我的計算沒有差錯,再試一次就可以了。大人,你得知道這玩意不是絕對地一成不變,很多環節都有誤差。”
“哦,‘誤差’?”希林又學會一個新詞兒。
“對。像每個石球的大小啊、每次裝填火藥的重量和密實程度,還有火藥本身的質量也會參差不齊……這些因素會綜合作用影響最後的結果。”
帝國的製造業早已出現了精確的分工,鑄造工坊製作了大炮,但火藥、石球和木質基座分彆由對應的其他工坊製造,也是他們采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