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鬼四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看來你在外麵混得很好嘛,是練就了什麼絕世神功,能以一當萬?”
“鬼四!”齊山怒斥道:“你們進京告禦狀的人已經死了!你再不去喊爹出來,我們明日都得死在這裡。”
鬼四唰一下從椅子上起身,“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
他眸光動了動,“你等著!”說完大步離開。
日頭漸漸升上了頭頂,鷸子山往東十裡處道一棵孤零零的道旁樹下,沈妤坐在樹蔭下的椅子上,休閒地喝著茶。
她身後隻帶了兩人,是謝停舟分派給她的近衛。
原本準備孤身前來,這兩名近衛不讓,嘴裡隻會說一句話:“殿下吩咐過。”
此處是一塊平坦的地,四周不能設伏,這也是沈妤選擇這裡的緣由。
如果說帶兵到齊昌這一仗她已經贏了五分,那齊山上山,她就有了八分把握。
馬蹄聲越來越近,沈妤沒有起身。
齊山和父親鬼雄兩人策馬奔來,翻身下馬。
齊山經沈妤交代,並沒有說出她的真實身份,隻說是原先沈仲安軍中的人。
鬼雄四下看了看,開門見山問:“你說你能救我們,怎麼救?”
沈妤反問:“糧草呢?”
鬼雄已年近六十,鬢發斑白,但身材魁梧背脊挺直。
他警惕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看著不過十幾歲,可行事和言語沉穩持重,讓人不得不感歎一聲英雄出少年。
鬼雄冷笑一聲,“哪來的糧草?”
沈妤冷冷地看著他,“燕涼關激戰,糧草遲遲不到,被劫於鷸子山,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知道的事不一定是事實。”鬼雄義正言辭道:“沒拿過的東西就是沒拿過,你再怎麼問也是沒拿。”
鬼雄越說越憤慨,“我鬼雄雖時運不濟落草為寇,但也沒喪心病狂到士兵在前線打仗,我在後方偷糧的地步,你今日叫我來如果是為了羞辱於我,那我回山上等著你來剿匪!”
他言罷轉身要走。
“我信你。”沈妤放下茶盞,“但你總得告訴我,沒有糧草,那糧草去哪了?輜重隊可是進了齊昌境內,在鷸子山才丟的。”
“根本沒有什麼糧草!”鬼雄憤慨道:“西南糧倉早就空了,進齊昌的全是大石壓著的空車!”
沈妤眸光猛地一縮,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顫聲問:“沒有糧草?”
“沒有!”鬼雄肯定地說。
沈妤腿一軟,往後退了一步。
沒有糧草,怎麼會沒有糧草呢?
所以從大軍出發時,就意味著這一仗根本沒有任何的後備輜重。
她陡然想起了葛良吉在獄中對她說的那句話:“或許你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呢?或許一開始殺沈仲安的原因就不是彆的,而是有的人為了保命呢。”
鬼雄緩緩重複這那句話:“根本沒有什麼糧草,西南糧倉早就空了,全被貪官拿去倒賣了。”
“一開始是糧倉裡的糧食開始發黴,西南潮氣重,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報上去了,上麵也不予追究,下麵的人發現了路子,開始小批運出去倒賣,年年都是這樣。”
鬼雄歎了口氣,在地上蹲下來。
“爹。”齊山喊了一聲。
鬼雄擺了擺手,繼續說:“一開始是小批倒賣,後來膽子越來越大,那糧倉啊,就這麼被搬空了。”
沈妤一言不發,一路走來,她滿目皆是大周的瘡痍,卻沒想到已經爛到了這樣的程度。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清楚是吧?”鬼雄抬起頭笑了笑,黝黑的臉上滿是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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