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思索片刻問:“亂葬崗離哪個門近?”
四喜說:“就是崇安門。”
“你們去崇安門外等我,我還有點事,戌時三刻在門口附近彙合。”
沈妤走到門口,又回頭指了指三福,“彆想著偷跑,我知道你在哪裡做工家住哪裡,你跑不掉的。”
……
開春後白天暖和了些,夜裡的風卻還是又薄又冷。
三福和四喜出了崇安門,躲在背風的地方等人。
“你說他出手大方,隻要安心辦事就少不得好處,結果呢,忙活了一晚上怎麼也沒見給點辛苦費?”三福搓著手抱怨。
四喜從胸口拿出個東西,迎風揚了揚。
三福眼尖,“這是……銀票?!給我摸摸。”
他活這麼大,還沒見過銀票呢,平日裡能過手的都是些碎銀子。
四喜“噓”了一聲,將銀票揣好,四下看了看,低聲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可他怎麼不給我呢?”
“看你不老實唄。”四喜說。
“你看看人家公子,單憑一樣東西就知道你在撒謊,哪是咱們這樣的人能糊弄的,真想和我一樣跟著公子做事,那就得豎起耳朵管住嘴,那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是指定不能再乾了。”
三福心想若是真能跟著公子辦事,何愁沒有銀子,他還會去貪圖那點小便宜麼。
“那不是之前沒路子嘛。”三福說著撞了下四喜的肩膀,“你說那位公子到底是什麼人呢?出手如此闊綽。”
四喜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一眼,“剛剛還說讓你管住嘴,現在就開始胡亂打聽了,公子不想讓你知道的事,哪怕知道了也得裝不知道。”
“那你知道?”
四喜:“不知道。”
說話間,城門口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兩人探頭看去,隻看見十來個人騎著馬,將一輛寬大的馬車圍在中間。
厚重的城門在隊伍後麵緩緩闔上。
四喜有些心急,“城門都關了,公子該不會不出來了吧。”
“我就覺得他不靠譜,有誰大半夜去亂葬崗的……”
風裡忽然傳來一聲尖嘯。
兩人同時抬頭,隻見一隻巨大的鷹隼從天上飛過,翅膀遮住了半邊月亮。
“娘誒!”三福喊了聲,“好大的鳥。”
“那是鷹。”
沈妤單騎馬策馬奔來,在兩人跟前勒馬,馬蹄高高揚起又落下,後麵的近衛也策馬跟上來。
沈妤居高臨下看著二人,“你們帶路,去亂葬崗。”
亂葬崗離崇安門有幾裡地,在一處山坳裡。
三麵環山,夜裡的風在山坳裡打著呼哨吹過,聽著尤為瘮人。
車內點著香爐,也擋不住那股屍體的腐臭味。
之前沈妤回去知會謝停舟一聲,誰知謝停舟聽說之後也要來。
謝停舟麾下能人異士不少,封陽就是其中之一,仵作出身。
封陽遞給沈妤一個瓶子,“這個給主子聞一聞,去味的。”
沈妤還沒說你怎麼不自己給,封陽已經轉身走了,去給其他近衛分發布條。
將蒜和薑搗碎再混著醋浸在布上蒙住口鼻,雖不好聞,但可以抵禦屍臭和疫病。
沈妤隻好自己上了馬車,她臉上還蒙著用香料浸過的麵巾,隻剩下一雙清淩淩的眼睛露在外麵。
謝停舟聞過瓶子,頓時什麼味道都聞不到了。
沈妤說:“夜裡風大,你還沒痊愈,就不要下去了。”
“你也彆去。”謝停舟蓋上蓋子,“一堆屍體沒什麼好看的。”
“我還是想去看看,說不定能有什麼發現。”
謝停舟知道攔不住,略一思索頷首道:“讓封陽去,你不要動手。”
沈妤點了下頭,推開馬車門準備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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