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車回來,經過院門時,薛黃英看看天色,道“咱們進去把後院的小菜拔一遍吧,空長著也浪費,倒不如帶回去喂雞。”
容澤腳步微頓,上前摸了摸鎖頭,眼睛就是一沉,低眉道“來時匆忙,竟是忘了帶鑰匙,這會兒天色越發的暗,下次吧。”
薛黃英聞言,隻得作罷。
兩人緊趕慢趕,在過了石板橋的瞬間,雨點劈裡啪啦落了下來。
推車往家跑時,村裡婦人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各家忙著把晾曬的東西收進屋裡,雞鴨趕回圈裡。
回到家,衣裳淋了半濕,好在如今天氣漸暖,倒也不覺得冷。
倆人頭發淋的濕漉漉的,又弄了這麼半天糞,身上的味兒著實不好聞,這會兒也沒什麼事,索性燒兩鍋水,兩人痛痛快快洗了個澡。
坐在堂屋門口,薛黃英絞著頭發,看著屋外的淋漓雨線,轉頭看著頭發已經半乾的容澤,道“昨兒你不是說要做好吃的嗎,咱們午間做來嘗嘗吧。”
容澤一愣,有些懊惱“忙活這麼半天,我竟忘了,今日且湊合吃一餐,明兒咱們上山,采了食材,我與你做!”
話雖如此說,容澤也沒湊合,他撐起雨傘,去後院割了一把韭菜,清洗乾淨後,放在簸箕裡瀝水。
趁著這個功夫,又和了一團麵,醒麵時候,又拿豬油,炒了三顆雞蛋。
金黃的雞蛋濃香誘人,冒著熱氣,容澤把雞蛋放在案板上,切的碎碎,早前辦喜宴的油炸還剩了老些封在壇子裡。
這會兒抓出兩把,剁的碎碎,正好用來拌餡。
“這是要做餃子嗎!”薛黃英拿起擀麵杖,就要去擀皮。
”不是,是鍋貼!”容澤說完,繼續道“你去西屋,把那個泥爐拿出來,再把那個大櫃打開,裡麵有一隻平底鍋,一樣拿出來洗刷乾淨。”
薛黃英聞言,便去了西屋,泥爐好找,還是那日回門她從車上卸下的,就放在牆邊,一眼看到。
平底鍋薛黃英倒是不知道容澤啥時候收進大櫃裡的,薛黃英把上麵的衣裳被褥都拿出來,才在箱子最底下,找到了一隻平底鍋。
鍋子頗大,沉甸甸的,鍋底很厚實,用鐵頗多,隻看重量,就知造價不菲,怪不得要藏的這樣深。
放衣裳被褥回去的時候,薛黃英不禁皺眉,這箱子裡多是衣裳被褥,怎抬的時候這般沉,想到回門日,同陳葦生抬的吃力,她眉心帶著疑惑。6
“找到了嗎。”容澤的聲音在灶房響起。
“嗯,找到了。”薛黃英揚聲回答,櫃子一合,人就出了西屋。
拎著這兩樣東西到灶房,泥爐還好,升上碳火就能用。
平底鍋確實需要清洗一番。
“你小時一定過得頗好。”方才翻平底鍋的時候,薛黃英無意中弄散了一個包裹,裡麵是嬰孩的衣衫,用料刺繡頗是講究。
“嗯,我爹娘初回村裡時,手裡應是有些個積蓄,我家的田地還有房屋,都是他們剛回來時置辦的,然我和我娘體弱,我娘手頭又散漫,聽說馮氏來家哭一哭她兩個兒子吃不飽飯,穿不上衣,我娘回回都與她一些銀子……
我爹娘也沒個金山銀山,守著那幾個家底,又加上我和我娘的湯藥錢,很快就坐吃山空,然後就開始變賣首飾,變賣衣衫被褥,很快就和村裡彆家差不多了……
這些也是我長大後,從鄰居阿奶口中得知的,我娘常覺得我爹是被我們娘倆連累死的,對著容德和馮氏等人,總是要退一步,家裡的東西,除了我幼時的衣衫和那塊玉佩,但凡能換銀錢的,差不多都進了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