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走到了近處,目光落到了綠幺身下,淺淡夜色下猶見森紅。
她對綠幺平聲道:“去雲芷閣你會死,若今夜放你在這兒不管,你覺得你能活得下去嗎?”
綠幺捂著小腹,抖著聲音道:“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比我們心裡都清楚。綠幺,我今日不是可憐你才要救你。你死了,或許是活該。但你有個妹妹,如今也在府裡吧?你可知,她日後為了給你報仇,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以她的能力,又能不能逃過二姐姐的魔爪?”
夏桉對灩芳閣的人,並沒有什麼慈悲心腸。
可見死不救這種事,她還是做不到。
綠幺此前不知與誰在一起,偷偷懷了身孕。剛剛應是挨了夏媛一頓罰,被打流產了。
前一世的今夜,她因失血過多,死在了這座假山底下。
而她那個的表妹,嫉惡如仇,為了給她報仇,後來用了些心思進了灩芳閣,卻在要謀害夏媛時被紅玉發現,一刀被抹了脖子。
一件事,三條人命。
她無法坐視不理。
琥珀對綠幺道:“你若還要命,就跟我們回去,我們姑娘懂醫術,或許能救下你。”
綠幺不知夏桉是如何知道自己妹妹的事的。
可她說得沒錯,她那個表妹與她仿若親姐妹,若是今日自己真的出了事,以她那個性子,定是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可她年紀尚小,根本不可能是紅玉和二姑娘的對手。
她若真的為自己複仇,下場隻能比她還要慘。
綠幺哽咽了須臾,顫抖著朝著琥珀遞出了自己的手。
她得活著。
綠幺背上的傷,不算太重。
隻是因為懷有身孕,被打一頓後,傷了小腹,導致流血不止。
若是隻挨了板子,她或許可以讓同院的奴婢幫著她處理傷口,或是尋個郎中。
可作為府裡的婢子,與人私通有孕,是觸犯府規的,按例是要發賣出去。
綠幺怕被人發現這件事,才在被打後一個人躲了起來,試圖一個人挺過去。
夏桉先是為她施了針,慢慢將她小腹下的流血止住,待到下麵的血不流了,才為她處理了背上的傷。
這樣一番醫治下來,已經過了午夜。
綠幺的氣色漸漸穩定下來,身子也終於不抖了。
雲芷閣屋內遠沒有灩芳閣那樣華麗漂亮,幽香沁脾。
這裡裝點清淡,空氣裡流淌的是淡淡的書香味和草藥味。
比起灩芳閣,隻能用寡淡來形容。
可綠幺在這裡待的這兩個時辰,即使身上帶著傷痛,心裡卻是極為安心踏實。
夏桉性子不急不躁,為她這個下人治病,也不顯一絲煩亂。
琥珀快言快語,說什麼話都直言不諱,在夏桉麵前也不需要刻意收斂性子,主仆二人溝通起來,仿若兩個熟識的家人。
這在夏媛麵前,是萬萬不可能做到的。
綠幺感覺很久都沒有經曆過這樣安定和諧的氣氛了。
待到身上所有的傷都處理好,綠幺總算是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夏桉道:“你不便在這裡久留,我就不給你熬藥了。你回去後,還是要吃一些滋補氣血的湯藥,方可將身子養好。”
綠幺心裡是感激的,但感謝的話卻又說不出口。
畢竟,她是灩芳閣的人,從前和夏媛是一條心,每日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算計和瞧不起夏桉的言辭。
一時之間,她有些不知如何麵對夏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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