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鐵石心腸,現在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這畢竟是宮門口,抱頭痛哭不太合規矩。
靳珩邁步往前走,張公公去迎他。
兩人一照麵,張公公立刻給他恭敬行禮,“世子,小的有禮了。”
“張管事,可否行個方便,讓她們母女二人,去我馬車上小敘片刻。”
張公公見世子如此客氣,受寵若驚道,“靳世子哪裡的話,有事您吩咐就是。”
靳珩走到蘇嫿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聲音不自覺放得很柔。
“去我馬車上說話。”
蘇嫿抹了抹臉上的淚,輕輕點頭,扯著娘的手哽咽道,“娘,這是靳世子,他將我從教坊司裡救出來了。”
沈清秋稍一打量,來人身著玄色錦袍,腰配玉帶,眉目俊朗,一身貴氣渾然天成。
加之女兒說的“救”而不是“帶”,沈清秋立刻明白了什麼,擦擦眼淚給靳珩真誠道謝。
“多謝世子大恩大德。”
靳珩點點頭,既是回應,也是收下她這份謝意。
張公公非常識趣的在一旁道,“小的在門房備了茶水,靳世子若是不嫌棄,請隨小的稍坐片刻。”
靳珩被張公公請走了,蘇嫿也帶著母親上了馬車。
馬車內,母女倆免不了又是一通抱頭痛哭,互訴衷腸。
蘇嫿握著母親的手,看著她曾經細白的手指變得粗糙,甚至骨節都變大了一圈,不難猜母親經曆了什麼,心疼的無以複加,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娘,我一定要想辦法將你從宮中救出來。”
沈清秋拿出帕子,輕柔地給女兒抹著眼淚,“不哭,娘沒事,司苑局的日子跟浣衣局比,已經好很多了。”
沈清秋已經知道,她能去司苑局都是靳世子的功勞,世子跟蘇家非親非故,女兒付出了什麼,她心裡清楚。
她如珠如玉捧在手心的女兒,現在隻能在人身邊做個婢妾,連外室都不如。
沈清秋邊說話,邊掉眼淚,“說到底,都是娘拖累了你,若是那時沒將你過繼到蘇家,你現在依舊在沈家做著嬌小姐。”
蘇嫿緊緊握著娘親的手,嗓子都哭啞了。
“娘,您說的是什麼話,姨母生下我沒多久就去了,我連自己親爹是誰都不知道,外祖母不喜歡我,將我記在舅舅名下,我在沈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四歲那年,若不是您和爹爹將我抱到蘇家,我就是個沒爹疼,沒娘愛的孩子。”
蘇嫿幫娘親擦掉眼淚,輕輕將頭靠在沈清秋身上,像小時候那樣抱著跟她撒嬌。
“娘、娘……”
沈清秋聽著這幾聲軟軟糯糯的“娘”,心裡更不是滋味。
因為嫿嫿爹的緣故,母親一直不喜歡她,寄人籬下的孩子,從小就比彆的孩子懂事,明明在娘親懷中撒嬌的年紀,她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
那一年,她成親三年無所出,便和夫君商量將嫿嫿抱過來養,本想給她一個“官家小姐”的身份,誰曾想卻害了她。
這一切,都怨謝玉瑾!
沈清秋胸中泛起了恨意,“嫿嫿,謝玉瑾那個狗東西有沒有為難你。”
蘇嫿遲疑了一下,從沈清秋懷中抬起頭。
“沒有。”
她不想讓母親徒增擔心,又道,“他已經將蘇家害成這樣了,還想怎樣。”
沈清秋輕柔地將女兒的碎發彆在耳後,“那就好,你在靳世子身邊,諒那狗東西也不敢。”
她看著女兒這張豔若芙蕖的小臉,不禁感慨,萬幸她遇見了靳世子,若是落到彆人手中,說不定會為了攀附權貴,將她送來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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