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抄家一事之後,蘇嫿早已不是蘇家那位愛說愛笑的小姑娘。
討好賣乖,三思而後行。
自打入了教坊司,她每天清早起來,都會提醒自己一遍。
侯府大門口停著一輛豪華馬車。
“今日我休沐,陪你一道去。”
靳珩說著話,將蘇嫿抱上了馬車。
“車夫”白德耀,忍不住朝後看了一眼,撇嘴一樂。
世子爺這謊,撒的不怎麼高明啊,今天是不是休沐的日子,算一算就知道了。
嘖、嘖……哄女人都不會哄!
蘇嫿每日侍奉他,怎麼會不記得他休沐的日子,她扯了扯靳珩袖子,用軟得不像話的嗓子說,“謝謝爺。”
靳珩對上她含情脈脈眸子,忍不住唇角輕提,知道他是特意陪她出來的就好。
白德耀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啟動。
蘇嫿在教坊司關了三個月,在侯府待了一個月,統共四個月沒出去,一開始還會撩開車簾子朝外看。
待行至永樂街,快到宮門口時,蘇嫿小臉逐漸繃緊,人也一言不發了。
馬上就要見到娘親了,她有種“入鄉情怯”的複雜心情。
靳珩幾次抬頭看她,見她小臉一直繃著,握住了她的手。
“我已經派人將你娘轉到司苑局了,不會受苦。”
蘇嫿點點,心依舊懸著。
宮門口,沈清秋在司苑局管事張公公的陪同下,焦急地等在那裡。
今日一早,她在棚子裡摘鮮菇,張公公過來將她喊了出去,一路帶她往宮門口走。
她在宮中過得不易,每日都是如履薄冰,浣衣局那段日子,更如噩夢一般,洗不完的衣裳,乾不完的活,手一直泡在水裡,十個手指頭都是腫的。
前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開眼,讓她去了司苑局,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她可不想再被換到其他地方了。
她路上問了張公公好幾遍,這是要帶自己去哪,張公公就是不說。
後來被她問煩了,才答一句,“蘇夫人放心,咱家不會害你。”
沈清秋聽他言語客氣,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在宮門口乾等著,還是不安。
正胡思亂想間,一輛頂鑲薑黃邊的豪華馬車,停在了宮門口。
薑黃色是大梁皇親國戚才能用的顏色,沈清秋不知是哪位貴人入宮了。
她怕擋了貴人的路,往旁挪蹭了兩步,一抬頭,看見一名穿著藕荷色柿蒂紋緞襖,月白色折枝馬麵裙的少女。
小臉瑩白如玉,下巴瘦得尖尖,一雙妙目盈滿水光,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
不是她那入了教坊司的寶貝女兒,還有誰!
“嫿嫿!”
沈清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登時就淚流滿麵,顧不得許多,疾步朝女兒奔跑過去。
剛跑了兩步,沈清秋突然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地上。
浣衣局那些跟水打交道的日子,讓她染上了風濕,現在雖然好一些,但身子卻不比從前了,她怎麼就忘了這件事,女兒看見定是要擔心了。
蘇嫿見母親摔倒,步伐又加快了些,哭著將母親扶起來,幫她拍打身上的灰塵,嘴裡不停地喊著,“娘、娘,您沒事吧,娘……”
沈清秋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兒,雙手顫抖地摸了摸她的臉。
真的是嫿嫿。
“嫿嫿,真的是你,娘沒事,娘就是太想你了……”
沈清秋後麵的話,已然聽不出了,她早已抱著女兒泣不成聲。
靳珩從馬車上下來,看見的就是母女抱頭痛哭的場景。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