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他,魯叔叔跟阿爸有三十幾年的交情,他一直在政府做外交工作。”
“這段日子,我向各處報喪,要給魯叔叔發了電報。魯家大哥複電我,魯叔叔已經去世。是意外。”寧策說。
寧夕從父親的信上,知曉了事情大部分的前因後果。
她還想著,也許應該提醒魯振注意安全。
沒想到,賊人下手比她想象中更快。
“怎麼個意外?”
“電報沒說,我已經給魯家寫了封長信,叫魯家大哥詳細告知我。咱們彆扯遠。
年前阿爸疑神疑鬼,叫我翻譯德國文件。就是魯叔叔來拜訪了他,跟他密談。如今魯叔叔也死了,又牽扯到了德國使團。魯叔叔是德語翻譯官。”寧策說。
寧夕:“肯定有關聯。”
父親一出事,寧策變得沉著冷靜了,他抓到了事情的邊角。
“……總之,你不要怪督軍。不管是葛明還是程陽,肯定不是督軍授意的。阿爸去世,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彆受了旁人的挑撥離間。”寧策說。
寧夕輕輕頷首。
又問,“外頭有這樣猜測嗎?”
“大哥在家的時候,李伯伯吊唁時,跟我們兄弟聊了幾句。李伯伯想請辭。”寧策說。
又說,“江家這段日子灰頭土臉,江郴的太太莫名‘消失’,阿爸又出事。軍中的老將們,人人自危。
督軍一向容不得人。大帥在世時,老將們沒少跟他唱反調。如今他大權在握,心腹又培養了一批。
鐵路局那裡,接替葛明的總長,年輕又有魄力。李伯伯覺得,阿爸的死是個很重要的信號:‘國丈’的下場也隻是如此,他們這些人,不識趣會比寧家更慘。”
寧夕輕輕咬了咬唇。
如果盛謹言穩得住,這算是好事,他一直很想清理大帥留下來的老臣;如果他沒本事,蘇城軍政府即將迎來重大動蕩。
老將們還在觀望。盛謹言稍微弱勢點,這些老將們不是請辭,而是分裂出去,做個獨立的小軍頭。
華東四省一散架,就會像河北那樣動亂,混戰四起。
安排這一出的人,好毒的心思!
寧夕不怪任何人。
她給金暖保管的戒指,在內宅丟了,她當時就應該警惕。
偏偏她心裡念著的,是什麼兒女情長!
她真該死!
她竟是沒有吃一塹長一智,她居然不肯承認根本沒什麼舊情,隻有利用。
她的父親死了,她的丈夫也可能因此受到波及。
寧夕好恨,恨不能要賊人碎屍萬段。她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麼她要承受這樣的苦果?
“夕兒,你得提醒督軍當心。”寧策又道。
寧夕沉思片刻,才說:“當心沒有用,人心已經在浮動了。”
她也沒想到,一直在推動江家動亂的手,最終把重拳落在寧家頭上。江郴的聲望保住了,寧夕的父親卻死了。
“咱們怎麼辦?”寧策問她。
寧策相信,父親的死肯定不是督軍授意的,因為督軍在這件事裡沒有得到任何好處。
那麼,不僅僅衝寧家來,也衝督軍。
“你們不需要做什麼,是我需要做點什麼。”寧夕說。
“你要怎麼做?”
寧夕沒回答他。
她隻是吩咐寧策,給表姐發一封電報。
電報加密,寧夕譯好了才交給寧策發出去。
她在娘家住了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