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整個京城像是被一團烏雲給籠罩,所有官員人人自危,一到下值就打道回府,也不再逛茶樓酒館了。
今日聽說這家被抄了,明日就聽說那家被抄了。
宋沛年在府內的日子也不好過,本以為禁足的意思就是不上朝不當值,沒想到連院子都出不去,更不要說出府了。
那日一回來,就看到管家將他院子還有府上所有的狗洞給補上了。
宋沛年踩著腳下壘在一起的從院子裡移過來的桌子再加一張椅子,雙手抱住牆頭,將腦袋伸出去,就看到宋尚書的親衛守在自己院子大門。
“五叔,你就放我出去吧,我就在府內走走,我保證不出府。”宋沛年朝著門口黑臉魁梧男人懇求道。
隻不過那男人頭都不回,“公子,您就死了這條心吧,老爺吩咐了,您就隻能呆在院子裡。”
說著還眨了眨自己有些猩紅的眼睛,也不知道二公子招惹誰了,一批又一批都是來刺殺他的。
宋沛年看了看院牆的高度,猶豫許久,還是沒有跳下去。
哭喪著一張臉回到院子裡,然後毫不猶豫躺在搖椅上,還不忘哼唱著‘小白菜啊,地裡黃啊。’
正唱的起興,院子門就被推開了。
宋沛年一個鯉魚翻身,抬眼就看到宋尚書努力揚起一抹微笑,急忙跑過去抱住自家親爹的脖子,“爹,你就放我出去吧,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宋尚書用儘全力推開宋沛年,低聲道,“再待一日,明日放你出去。”
“真的?”
宋沛年一臉興奮,但眼裡還是保持對宋尚書的懷疑,直到看到宋尚書點頭,一顆吊著的心才慢慢放了回去。
得到肯定的回複的宋沛年也不再纏著宋尚書,繼續回去躺在搖椅上曬太陽。
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到門口之人有任何動作,宋沛年微微起身,僵著脖子,好奇道,“爹,你還有事嗎?”
宋尚書心裡百轉千回,還是低聲道,“你過幾日當值注意些,韋太保告老還鄉了,聽說新來的管事是鄒家人。”
宋沛年聞言瞪大了眼睛,這鄒家可和原主結過梁子,但仍舊有些不確定,呐呐道,“是那個抱錯孩子的鄒家?”
宋尚書白了他一眼,那不然呢。
宋沛年麵如死灰躺下,“完蛋了!那真少爺不會還記我的仇吧,我當時隻是笑的大聲了一點兒,其餘的也沒有對他做什麼,上次他看到我還瞪了我一眼”
“我沒有什麼壞心思的,他當時壯壯的,蔣臨安說他傻大個兒,就莫名戳中我的笑點了,然後我就笑的大聲了,他不恨蔣臨安,恨我乾什麼?!”
“果然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鄒家世世代代搞文的,還出了個武將”
嘮叨了一會兒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宋沛年滿是疑惑問道,“那韋太保身子真的不行了?這就告老回鄉了?”
宋尚書點了點頭,告老還鄉是皇帝成全了韋太保最後的顏麵,也是為了不讓麵前這臭小子看出端倪,隻不過韋家的要想複榮光是不可能的了,至少這個王朝在一天,所有韋家人就得老老實實待著老家。
韋太保雖還活著,但也是個活死人。其餘在權力中心的韋家男人也服了毒藥,隻有皇上每年賞一顆解藥才能苟活。
宋尚書又看了一眼半靠在躺椅上的宋沛年,臉上全是愜意,抓著盤子裡的毛嗑認真地嗑著,宋尚書心中百轉千回,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這檔子事一出,有仇的沒仇的都想要他的命,也不知道這臭小子能不能活過他這把老骨頭。
或許是宋尚書的目光過於火辣,宋沛年疑惑地看著他,“爹,你乾嘛這樣看著我。”
宋尚書‘哼’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你上供的琉璃方子,皇上賞給你的。”
宋沛年放下手中的毛嗑,又將手中的殘渣擦了擦,恭恭敬敬接過銀票,又迫不及待數了數,足足兩萬兩!
宋沛年臉都要笑爛了,“喲,兩萬兩啊!我以後頓頓都要吃滿香樓的美食!我還要給我娘給我奶我小侄女我嫂子買珠寶首飾衣裳點心,給我祖父買美酒,給我哥我小侄子買古籍”
說完又開始數銀票,一張又一張,數得極其認真。
宋尚書突然覺得手癢,想要找個出氣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