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賜教薑星火朱棣!
在殿中披著甲提著金瓜錘的朱高燧,看著走上金階的景清,細長的眼眸眯了起來,負責帶領金吾衛守護宮內安危的他,就要阻止景清的逾矩行為。
“三皇子,關於變法,我有要事需麵奏陛下。”
景清停下腳步,蹙緊了眉頭,扭頭示意階下亂哄哄的群臣隻道。
“下麵太亂了,說不清。”
朱高燧還想說什麼,耳畔卻傳來了父皇樂嗬嗬的聲音“讓他們先吵一會兒,景清上來吧,讓朕好好看你,上次你與朕相見,還是在北平的時候,那時候你可是跟朕談論了一整晚的天下之事。”
父皇既然發話了,朱高燧自無不可,側身放了景清上去。
景清一介文人,又五十多歲了,朱高燧根本想不到對方會做刺王殺駕的事情,剛才的攔截,也不過是處於職份罷了。
更何況,在朱高燧的角度看來,景清在北平參議的職位上,跟父皇相處的頗為融洽,眼下父皇又給予了景清禦史大夫的高位,這可是能穿緋袍的!
景清又有什麼理由對父皇不利呢?
退一萬步講,我那天下無敵的二哥還坐在旁邊呢
“啟奏陛下。”
景清恭謹地向朱棣行禮。
“關於變法,伱有什麼要跟朕說的?”此時朱棣的麵色上還帶著一絲笑意。
實話實說,朱棣非常非常地欣賞景清,景清有能力、品行佳,還與自己有舊,這對於缺乏可信任的文臣的朱棣來說是很不錯的一個助力。
不過景清自從被朱棣任命為禦史大夫之後,卻有些出工不出力的意思,沒有了從前的高談闊論,與朱棣多了幾分疏遠。
朱棣當然知道是因為什麼,朱棣覺得景清可能隻是過不去忠臣事二主的坎,不過朱棣也隻能指望景清慢慢想明白,這個過程肯定還需要一些時間,所以也沒有對其多加乾預。
如今景清主動來給自己獻策,還是關於變法的事情,朱棣的心裡其實是非常高興的。
“臣以為,總裁變法事務衙門倒是不錯,關於變法,臣的建議是其他方麵的”
景清麵露難色,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隨後又往朱棣的龍椅前靠了靠,把攏在袖中的手作勢要伸出來,裡麵似乎拿著記載著景清建議的長長象笏。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
景清眸中閃過一絲決然,從緋袍的大袖掏出的不是象笏,而是一把閃爍著幽寒光芒的匕首!
景清隔著龍案,匕首以肉眼可見的迅捷速度直刺向朱棣心臟所在的位置。
此刻,景清仿佛刺爾朱榮的北魏孝莊帝附體,又仿佛是刺秦王的荊軻上身。
然而久經沙場的朱棣反應極快,他迅速地把手中厚厚的一本《太祖高皇帝實錄》擲向景清,抵擋住這突如其來的攻擊。
但一擊不中的景清顯然並沒有打算就此罷休,他趁機一步繞過龍案到朱棣側麵,揮舞著匕首又對準朱棣的脖頸砍去!
朱棣的瞳孔猛縮,急忙抬起右臂,護住自己的脖頸和咽喉,同時一腳踹向景清。
景清被踹了個趔趄,雖然這一切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事情,但隔著幾步遠的朱高煦已然大跨步撲過來,拎小雞一般抓住景清的緋袍衣領,用力地將其摜在地上。
看著被朱高煦摔在地上七葷八素的景清,金階下的群臣也瞬間停止了爭吵,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自燕軍渡江以來,敢刺王殺駕的。
景清是第一個。
控製景清的任務被金吾衛從朱高煦手裡接管,兩名金吾衛甲士反扣著景清,搜了他的身,除了匕首以外,並沒有搜出其他凶器。
“你瘋了嗎?”朱棣咬牙切齒地低吼,語氣充滿怒意與震驚。
朱棣並沒有得到答案,倒在地上的景清眼底透出一抹譏諷,死死盯著朱棣的雙眼,仿佛想從這雙震怒的眼睛裡看穿一些東西。
“景清,朕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謀害於朕?”
“嗬嗬……待我不薄?哈哈……”
景清終於出聲,他仰天狂笑起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他伸手指著朱棣的鼻子罵道。
“朱棣,我原以為登上皇位,你的野心就已經能夠得到滿足,沒想到,你欲壑難填到了這般地步,受那薑星火蠱惑,現在連祖宗之法、天人感應都統統不放在眼裡!”
“天人感應?”
朱棣哼了一聲。
雖未明言,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朱棣的不屑。
“你以為,薑星火的那套什麼小冰河期,真的能騙過天下人嗎?”
“呸!”
景清吐出了半顆牙齒,隻有冷笑,這個動作使他身上原本儒雅隨和的氣質變得陰沉狠戾起來。
“帝王失德,以至於金甌不穩、江山淪喪,這世上哪有什麼小冰河期?朱棣,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父皇!”
朱高熾麵色一變,連連示意朱棣不要被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