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反轉_先生請賜教薑星火朱棣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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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反轉(2 / 2)

陳天平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願意配合大明的調查,若證實在下確實不是安南王孫,大明想如何處置在下,都隨便。

“很好。”

王景看向了薑星火,複又問道“國師可想好如何處置了?”

薑星火皺了皺眉,剛才一閃而逝的靈光被話語給打斷了,讓他頗為惱火,就在剛剛,他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摸到了真相的門檻。

不過事已至此,也隻能按步驟繼續下去。

薑星火轉過頭去看著紀綱,吩咐道“傳喚占城國使團。

“是,國師大人!”

紀綱親自帶著錦衣衛去把占城國使團給“請”過來,由於占城國使團足有數十人,肯定是要解除武裝看押好的,而且也不可能說都帶過來,隻能把正副使,以及一些主要人員帶過來問話。

現在便是要三方對峙,看看誰露餡了。

占城國使團自己也知道事情鬨得大了,更不敢在大明的地盤上反抗什麼,於是其實已經

在外麵等候傳喚了,此時早已是心急如焚。

一聽到傳召,占城國使團的十餘人代表立刻進入院落中,見了薑星火,頓時跪拜在地,腦袋緊緊地挨在地麵上,表現的異乎尋常的慫。

但他們卻沒說話。

原因也很簡單,在場的占城國使團成員,並不會說漢語。

占城跟安南相比,因為與大明並不接壤,所以漢化程度較低,一個漢人可以基本無阻礙地行走於安南的貴族社會,但在占城則不行,占城還是以本地語言為主,用的姓氏名稱也不是安南常見的“陳、阮、武、吳、黎、胡、裴”等姓氏,而是完全跟漢字不搭邊的姓氏。

但即便如此,按理來說,占城國使團的正副使,還是應該懂漢字說漢語的,可帶上來的占城國使團跪在地上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薑星火卻是完全聽不懂。

還好,大明這邊的會同館是有通譯(翻譯)的,大明跟占城也不是第一次交往,所以翻譯顯得很熟練。

給薑星火翻譯的結果,無非就是占城國使團說他們之所以來大明,純粹就是奉了占城王的命令,來向大明求援,隻是沒想到會遇上這樣一件糟糕透頂的事情,他們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此舉是在挑釁大明威嚴,更加不知道陳天平的真實身份。

薑星火開門見山地詢問他們,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裴文麗的父親裴伯耆為什麼會遭遇他們的攻擊。

“占城國的使團說,剛才在巷子裡,裴文麗用了非常令人羞憤的、兩國之間的典故,大約類似於我國的'勾踐嘗糞'之類的來侮辱他們,所以他們憤怒地拔出隨身攜帶的短刀,衝了上去,但裴文麗跑了,所以他們捅了裴伯耆。”

之前說過,安南國與占城國在蒙古人這個共同的外部壓力消失後,就成了世仇,占城被安南欺負的挺慘,而占城強大後,安南的國都升龍府,也被占城軍隊三次攻陷,國王也被殺了一次。

所以,兩國確實有血海深仇,一旦提及到不該提及的事情,被捅死,是真的不冤枉。

但薑星火還是沉思了片刻,凝眸問了一個似乎沒必要問的問題“裴伯耆為什麼沒跑?”

占城國的使團又嘰裡呱啦說了一堆,最後說他們也沒弄明白,隻說或許是為了掩護裴文麗逃跑。

畢竟,裴伯耆是裴文麗的爹,而且還是武將,遇到危險,掩護文弱書生的兒子逃跑,確實是一件理所應當之事。

看著地上臉色還很不好,但呼吸稍微均勻了過來的裴伯耆,薑星火又看了看低頭不語的裴文麗,似乎想起了之前被打斷的猜想。

見薑星火沒說話,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在旁邊替薑星火問道。

“那你們與陳天平之間,到底有沒有金錢往來。

“有。”

其實這倒是不用詢問,因為從陳天平的身上,錦衣衛已經搜出了刻有占城國獨有標識的金子,所以想要抵賴說“沒有往來”是不可能的,唯一的疑點,便是到底是因為什麼往來,是不是因為裴文麗所說,陳天平曾經投降過占城國,兩方之間有關於陳天平作為間諜騙取大明信任,讓大明幫忙出兵安南,占城國從中漁翁得利的勾結。

需要注意的是,在一開始裴文麗與陳天平的對峙中,裴文麗隻說了陳天平是假冒的安南王孫,而在剛才的對話裡,也隻說了他們是被自己窺破了身份和秘密才暴起傷人,並未提及陳天平與占城國使團的具體關係。

占城國使團裡的副使自然是一口咬定,他與陳天平之間是有金錢往來,但也隻是做賭時輸的昨天沒帶錢就沒給陳天平,今日特意過去送錢還了一張昨晚打給陳天平的借條,上麵確實寫著副使欠了這些錢,跟陳天平身上搜出來的對得上。

看著借條上的字據用的不是漢字,薑星火詢問了一下通譯,是占城國的文字。

但是顯然,如果雙方的關係是裴文麗所說的合作關係,陳天平是假冒的安南王孫,是受雇於占城國使團的間諜,那麼雙方做這樣一個借條,來把金錢往來合理化以備不時之需,似乎也是說得通的。

所以,光憑借條,其實並不足以證明什麼,既不能證明陳天平跟占城國使團沒勾結,也不能證明二者就有什麼秘密。

皮膚黑紅仿佛經常被風吹日曬的占城國正使,則是站在占城國使團中央,一句話都沒說。

其實這些占城國使者的皮膚都是這個顏色,手上也有老繭,不過考慮到占城國確實不發達,整個國家又有狹長的邊界是沿海的,且處於低緯度地區,這幅樣子倒也常見。

經過一輪詢問,占城國的使團,在捅傷裴伯耆的真相,以及證實陳天平的身份這兩件事上,並沒有任何有效的線索。

一時之間,這件疑點重重的懸案,似乎陷入了僵持的局麵。

就在這時,陳天平忽然抬頭說話了。

“國師大人,我有話要跟您單獨說。”

聞言,陳天平的目光落在了占城國使團的副使身上。

占城國使團的副使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此時臉上卻表現出了一絲慌張的神色,這顯然是極不正常的。有秘密。

薑星火點點頭,道“紀指揮使,帶他跟我來吧。”

“等等。”

禮部左侍郎王景此時突然開口說道“本官與郇少卿也要跟著聽聽。”

眼見著這位古文學派的領袖,似乎有意跟自己過不去,薑星火倒也沒把他們怎麼樣,而是淡淡地說道“想聽就跟著一起過來吧。

王景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薑星火竟然這麼好說話。

而在此時,同樣被押著的裴文麗不甘地瞪了陳天平一眼,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兩名錦衣衛接替了薑星火的侍從甲士,押著陳天平離開了此地,跟著薑星火進入到了院落裡麵的一個房間。

片刻之後。

“國師大人,我要舉報。”

剛進入房間,陳天平便是直截了當地道“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國師大人您。”

“哦?”

薑星火饒有興趣地道“什麼重要消息,說說看。

王景和郇旃也明顯對此有興趣,紀綱更是悄悄豎起了耳朵。

顯然,大家都意識到,陳天平現在要交代的事情,一定是能影響到整個事件走向的。

陳天平毫不隱瞞,乾脆地說道。

“我是跟占城國的使團有金錢來往,也確實不是因為債條,債條隻是一個遮掩。”

“所以,你是占城國的間諜?”紀綱蹙眉問道。

若是讓敵國間諜潛入了南京,尤其是偽裝成王孫這種有可能見到永樂帝的人物,這其實是錦衣衛的失職。

出乎紀綱的預料,陳天平搖了搖頭。

隨後,事件再次發生了戲劇性的反轉。

陳天平看著眾人說道“我不是占城國的間諜,這筆錢,是他們給我的封口費。

“為什麼要封你的口?”紀綱的眉頭蹙得愈發地緊了。

陳天平忽然笑了。

緊接著樂不可支了起來,鼻涕和眼淚都笑的流了出來。

“—假的,都是假的!

“因為占城國的使團是假的,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你說什麼?”剛才還在看樂子的郇旃這下是徹底坐不住了,竟是上前一把抓住了陳天平的衣領來回搖晃,不可置信地問道。

是的,若是占城國使團捅傷了來投奔大明的安南將軍,雖然他是主管官員,但這件事他的責任其實是可大可小的,有著王景的庇護,大概率會罰幾個月俸祿了事。

但如果整個占城國使團是的,整個使團,全是假的,那樂子可就大發了!

看了半天樂子,最大的樂子竟是我自己?

薑星火笑了笑。這下有意思了。

先是裴文麗說陳天平是假冒的安南王孫,是占城國收買的間諜,想要讓大明扶持他,占城國好從中取利;緊接著陳天平說裴伯耆、裴文麗父子早就死了,眼前的這兩人都是胡氏派來假冒的安南間諜;到了這時候,陳天平竟然告訴他,整個占城國的使團都是假的!

這個答案,讓紀綱這個特務頭子都愣住了,有些懷疑陳天平是在開玩笑,可對方這樣笑的都有些呼吸急促了,卻委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放開!”

紀綱反應了過來,對失態的鴻臚寺少卿郇旃喝道。

紀綱雖然是濟南府秀才出身,但作為山東大漢,弓馬嫻熟,又給朱棣當過親衛,見郇旃還死抓著陳天平衣領子不放,而陳天平已經有些呼吸急促,便一把將郇旃拉了出來。

等到陳天平笑完,薑星火掏出自己的手帕,讓他擦了擦臉上的橫流的涕泗。

陳天平這才繼續道“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占城國的使團,他們是由南洋的海盜偽裝成的,唯一一批占城國的使團,是在永樂元年正月前來朝貢的那一批,隨後他們在從海路回國的路上,被這幫橫行在安南和占城兩國東側海域的海盜給洗劫一空,使團的成員都被扔到了海裡喂魚,他們的全套衣服、飾品、印綬、信物都被扒了下來天下人都知道大明皇帝對前來朝貢的國家很慷慨,他們就是來騙大明錢的。”

“國師大人,您仔細想想,若是說這些人皮膚黑紅、談吐粗鄙,倒還能解釋他們就是生性如此,可普天之下哪個國家不學漢語?哪有不會說漢語的占城的正副使?這說得通嗎?”

陳天平字字珠璣,擲地有聲,似乎每一個字都戳進了在場幾人的心坎裡。

是啊,這不符合邏輯。

就在郇旃已經渾身都在冒冷汗的時候。

陳天平頓了頓,繼續道“國師大人,我知道這番話太過突兀,但是您仔細一想,這些所謂的'占城國使團',給大明的奏疏我聽說是因為'占城國使團'被安南國給打劫了,所以占城國王又派了一批使團來大明告狀,可是安南與占城兩國世仇數代,早都殺紅了眼,若是打劫了,又怎麼可能還把人完完整整的放回去?難道等著這些人證告訴占城國王,然後讓國王向大明告狀嗎?而且既然是告狀,人證何在?”

陳天平說完這番話之後,房間裡的空氣都沉悶了下來。

這些疑點確實太多,但是,誰又能保證這些陳天平提出的所謂'疑點'不是真的呢?畢竟,占城國使團的人都在這兒,種種表現確實可疑,而且,這個叫陳天平的人,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沒有漏洞,讓人無法挑剔。

可是,薑星火心裡仍舊存有幾分疑慮,總感覺事情不會這般簡單。

此時,紀綱皺眉沉吟道“這事倒是容易證實,我會調查清楚,但是你得給我解釋解釋,你們之間為什麼認識?如果不認識,你又是怎麼窺破他們的海盜身份的?”

陳天平的回答樸實無華“我懂占城話,他們的偽裝確實漏洞百出,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沒錢了。”

“胡說!滿口胡言!”

郇旃此時已經手腳都有些發軟了,這個“占城國使團”是他接待的,如果全是假冒的,而且他根本沒看出來,那麼坐實了,傳出去,他的仕途不說徹底完蛋,以後也一定會成為所有同僚的笑柄!

“看,這蠢貨被一群海盜給騙了。

郇旃的耳邊仿佛出現了幻聽,眼前也開始重影,好像一群人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然而最後,陳天平又補上了一擊,說道“那奏疏我聽說還寫了占城國王願意割地給大明,讓大明派官吏管理,單憑這一點,幾位大人覺得這可能嗎?這就是在隨手胡寫,慷他人之慨以博取大明的信任這位郇大人,您不會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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