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國師,未免太狂妄自負了吧!”
“可不是嘛,連多等幾天看看老天爺自己下不下雨都不願意等……嗬嗬,這次的祈雨之事,估計懸了!”
“哎……可惜了!”
“是啊!這幾日,咱們街頭巷尾討論的厲害,但是沒幾個人相信國師能夠祈雨成功!”
“估計是陛下給的壓力吧,國師總不敢枉顧陛下的旨意,恐怕……唉,這次祈雨,看來是無疾而終咯!”
“看來又要旱一個春天嘍,不知何時才能下雨。”
“祈雨不成也好,皇帝本來就是被這江湖騙子給騙了,伱們還真以為他是什麼世外高人啊?”
“就是,騙騙彆人就算了,誰自己信了才是傻子。”
……
各種流言蜚語紛至遝來,當下似乎任何其他事情,包括鬆江府大規模的抗議,都無法阻止京城裡的人們討論祈雨這件事。
稀奇古怪的議論,充斥在街道兩旁勾欄酒肆、飯館客棧、茶寮畫舫裡麵。
雖然每日裡茶餘飯後,大家談論起來的焦點主角,始終是那位國師。
但是該說不說,大家心底裡,其實並沒有對國師報太大希望。
畢竟,國師年紀小,又沒見到什麼能耐,實在是讓人相信不起來。
若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道士,或許還有人信。
所以,這次祈雨之事,除了少部分了解薑星火計劃的人外,幾乎沒有人整的相信國師能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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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三月初九。
天色略微有些陰沉,空氣中悶熱難耐,最近幾天,一直是這個狀態。
而天穹中烏雲遮住了太陽,將陽光儘數擋住,隻留下熹微的光,令氣氛愈發顯得壓抑。
“今日沒有去東郊大祀壇嗎?”
駙馬梅殷端坐在牢房裡,抬眼看著前來探望他的朱棣,他的獄友景清,已經被提前帶走了,按理說,今天皇帝最關注的事情,應該就是國師的祈雨。
雖然祈雨時間是在下午,但是皇帝也該早早過去了。
朱棣沒有回答梅殷的問題,而是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為什麼?”
當聽到朱棣的話語時,梅殷的神色異常平靜,甚至平靜到,朱棣懷疑他早就料到了。
是啊,他怎麼可能料不到呢?
這位梅駙馬,一向聰明,一向驕傲,怎麼可能會想不到後果呢?
“靈璧決戰之後,建文那小畜生已然回天乏術,朕給了你第一次機會,用給太祖高皇帝進香的借口,從淮安借道,想著你順勢降了,朕給你封個國公也未嘗不可。”
“可是你呢?”朱棣兀自冷笑。
梅殷平靜道“我讓人割了你使者的耳鼻,留下嘴巴,讓他回去告訴你,藩王回京進香有禁令,不遵者,不孝也。”
“朕繞開淮安渡江登基,給了你第二次機會,讓你率軍歸降,你呢?”
梅殷振衣而起,直視朱棣“為建文帝發喪,追諡孝湣,上廟號神宗。”
“大姐(寧國公主)跪下來求朕,朕原本答應了她,不殺你,所以給了你第三次機會。”
朱棣的雙手,交迭攏在了一起,語氣中的寒意,似乎都要從牙縫中冒出來了。
“但現在,朕改變主意了。”
“朕欲變法維新,強國富民,你竟然指使你在當山東學政時的學生,現在當了國子監博士的人,與幾個監生秘密謀劃,挑動國子監生員作亂,你該死!”
朱棣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盯著梅殷“朕這次要讓你死的明明白白,死無葬身之地!”
梅殷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知道嗎?我更恨我自己。”
梅殷抬起頭來,目視朱棣,咬牙切齒道。
“我恨我自己不能遵奉先帝遺詔,鋤奸討逆!”
“我恨我自己枉受托孤軍力不濟,愧對幼主!”
“我恨我不能親手拔刀殺了你這,篡國逆賊!”
朱棣恨梅殷三番五次不識抬舉,梅殷他自己何嘗不恨自己呢?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對方,但現實卻逼迫著他活下來,並且繼續存在於世上。
朱棣的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他揮了揮手。
“帶走,朕要讓你親眼看著,國師是怎麼祈雨的!讓你看看,你阻止不了朕的變法!”
很快,就有人架起梅殷的兩條胳膊,把他帶離了牢房,梅殷臨行前放聲大喝。
“朱棣,你是萬古不易的賊!”
“天道唾棄,祈雨絕無成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