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有片刻靜謐。
沈南喬後知後覺開始後悔,男人都不喜歡聽人說自己不行,哪怕這已經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急得手足無措,隻差沒把懊惱寫在臉上。
寧肅卻像是並沒放在心上,他緩緩踱回燈下坐著。
沉默彌漫,隻有龍鳳燭發出燃燒的細微聲響。
沈南喬絞著手指,覺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卻聽他忽而開口,轉了個話題。
“想去看熱鬨嗎?”
沈南喬當即被搞糊塗了。
直至被帶到那棵參天大樹上,她才明白過來寧肅口中所謂看熱鬨到底是什麼意思。
平遠侯因為大婚的緣故,整個府邸都懸了大紅燈籠。燈火通明,幾乎每個角落都被照得無所遁形。
唯獨他們站的這棵樹,枝繁葉茂,藏匿兩個人綽綽有餘,哪怕是站在下麵看,也完全看不到。
這棵樹沈南喬太熟悉了。
平遠侯夫人覺得梧桐能招來金鳳凰,所以誕下長子之後便種了這棵樹。
前世有多少時光,她都是在望著這樹熬日子。
“還記得你當初就是從這上麵跌下來的嗎?”
空間逼仄,呼吸撲在耳畔,沈南喬努力忽略那幾分不自在。
“當然記得,就因為這件事,才有了這門親事。”
老侯爺在的時候,跟她祖父是故交,原就有意結親。
“那日跌落之後,平遠侯夫人把救人之事安在他兒子頭上。自家嫡母是個厚道人,覺得方方麵麵也匹配,再加上這點子恩情,便默認了。”
誰承想寧子昱並不成器,招貓鬥狗便算了,竟然跟她庶姐暗度陳倉,珠胎暗結。
“所以你嫁她,就為這?”
寧肅言簡意賅,沈南喬卻聽懂了未竟之語。
對於當年的她而言,不算是小事了。
“母親說,那麼高的樹,若是掉下來時沒人接住,我怕是早就送命了。”她聳聳肩,“我也知道救人的鐵定不是寧子昱那矮冬瓜,他才七八歲,哪裡接得住我這樣的胖團子。
寧肅挑眉,她還挺有自知之明,難不成這團子記得救人的是自己?
結果下一刻就聽她忿忿又道。
“可救人的婆子確實是他喊來的,怪隻怪當時我嚇暈過去,沒見著救我的人,讓他撿了現成便宜。”
“為什麼上樹還記得嗎?”
沈南喬搖搖頭。
“那日受了些驚嚇,之前的事都不大記得了,不外乎是因為我嘴饞想摘果子,長大才知道那果子不好吃。”
她當時隻有五歲,不記得也實屬正常。
寧肅心頭的失望一閃而逝。
沈南喬小心翼翼回頭,一手抓緊寧肅的衣襟,生怕自己掉下去。
“為什麼突然提這個?”
寧肅將她不安分的小腦袋轉過去。
“給你解解悶。”
這個角度能恰到好處看到世子院裡的一切。
沈南喬之前走了之後,把寧子昱和沈靜怡晾在那裡。
“娘,靜怡這個平妻,依您看?”
平遠侯夫人臉色鐵青,若是有正室在,娶個平妻無妨,橫豎裡子麵子都有。
可眼下這情況,平妻是斷斷不能給的,否則日後誰家嫡女還肯嫁到她府上?
庶女做世子妃,說出去簡直笑話,而且還沒有嫁妝!
沈南喬這招釜底抽薪真是做得好絕!
平遠侯夫人恨得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就收個妾吧。”她麵色如鍋底,硬邦邦丟下這句,“她娘是妾,她彆超過她娘去!”
徐姨娘迷迷糊糊聽見,有種再昏過去的衝動。
寧子昱本想跟侯夫人辯駁兩句,但此情此景,也不敢吱聲。
隻好彆過頭,努力不去看沈靜怡那張憤懣的臉。
沈南喬居高臨下瞧著。
寧子昱自幼在脂粉堆長大,前世洞房花燭夜,不少與寧子昱關係過密的堂姐表妹們趁機狠狠整了自己一通,簡直苦不堪言。
易地而處,這次該沈靜怡嘗嘗這種滋味了,尤其她還懷著孕,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果不其然,剛進門的沈靜怡就被按在椅子上。
二房堂姐掏出個蘋果,滿臉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