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可惡!這隻白眼狼!本宮養了他這麼多年,就是條狗也該知道衷心感恩!他居然吃裡扒外!還將白曳沉給搭進去啊!”
玄天教總壇,在下人麵前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玄天教主,今日卻一反常態地大怒不已,手旁半人高的花瓶,竟在他盛怒一掌之下化為齏粉,端是叫下邊聽命的幾位護法,人人膽寒。
厲焱背叛的消息傳來之後,玄天教主就再也沒有過一天好心情,一方麵此人是最早跟隨他的一批下屬,被他委以重任,好吃好喝金銀財寶是一點沒有短過。
可就是這樣的股肱之臣,竟然也選擇了背叛,而且還不是簡單地厭倦了廝殺打算退隱,而是直接橫跳到了錦衣衛的陣營,反過來捅了他一刀。
老部下的背叛是讓玄天教主失態的原因,但是這個比重其實不大,至多占五成而已,另外五成則是來源於此刻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
這人身著一套寬大的灰衣,身材矮小無比,貌如山猴一般奇異,一手藏在袖中,一手握著一杆喪門幡,白布飄飄叫人不寒而栗,他更是操著一口不男不女的尖細嗓音,讓人聽了十分不悅。
“教主,我家主人說了,您若是管不好手下,大可讓我家主人幫襯一二,厲焱此人位高權重,知曉玄天教無數秘密,一旦此人叛逃成功,會對我教有多大的影響,就不必老奴多言了吧。”
這猴子似的怪人如此說著,語氣似是嘲諷,似是挑釁,讓在場數位玄天教護法立刻對他怒目而視。
玄天教主袖袍下的雙拳緊緊握住,他陰沉地盯著麵前的人,漠然道:“你回去告訴她,厲焱之事,本宮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若是如此,那我家主人也能夠安心了,教主留步,老奴告辭了。”怪人似笑非笑地說完之後,提著白幡施施然而去。
待他離開大殿之後,玄天教忽然怒罵一句,身上的黑袍無風自動,真氣化作恐怖的威壓落在大殿之中,眾人隻覺得肩頭猛地一沉,竟連抬起頭來都十分勉強。
眾人中,羊護法強撐著不適,硬著頭皮上前來勸道:“殿下不必動怒,這宮中之人慣會仗勢妄為,殿下切莫因此等下人動怒,若因此讓太子妃傷了麵子,那便得不償失了。”
羊護法的意思很明白,宮裡的閹貨捧高踩低從來都是如此,但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這閹狗再不是東西,那也是太子妃的使者,他們若是動手打了,恐怕會叫那位心裡不舒服。
“哼!”
玄天教主哼了一聲,揮手散去了暴躁的真氣,他冷聲道:“若非看在她的麵子上,方才那狗東西開口之時,本宮就已經叫他人頭落地了。”
“殿下胸寬似海,屬下佩服。”羊護法鬆了口氣,趕緊順毛說點好聽的,他太知道自家這位殿下是個什麼德行了。
就在玄天教主的火氣稍減之時,又一人站出來說道:“教主,據咱們探子的回報,厲焱並未死在正道手裡,這會兒也沒有主動聯係咱們,該,如何處置才好?”
羊護法回頭瞪了一眼這不懂得看眼色的愣頭青,玄天教主本來稍緩的臉色立刻又沉了下去。
他盯著那說話之人,隻叫他背脊發涼立刻是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厲焱......”
玄天教主將這個名字放在嘴裡咀嚼了片刻,然後下令道:“傳命韋韜,讓他提厲焱的人頭來見本宮。”
“屬下遵命。”聽到這個名字,羊護法不敢怠慢,連忙應了一聲退下傳令去了。
玄天教的上層配置於江湖而言,並不算是陌生,兩位護法法王撐起門麵,負責震懾四方,十四位護法則是負責各部各分壇的日常運轉。
不過在法王和護法之間,還有三個特殊的位置,被稱為三魔將。
此三人不負責玄天教的日常運轉,正魔大戰之時,他們也極少會出手,對於這三人的理解,教中大部分人都認為這是玄天教主貼身護衛一般的人物。
但作為教主的親信,羊護法卻深知,這三人在教中的時間還不如他們這些天天在江湖行走的護法來得多,當然不會是什麼教主的貼身護衛。
這三人和羊護法一樣,都是最初跟著殿下北上加入玄天教的,他們之所以不在人前露麵,隻是因為他們要負責更重要的工作,沒有多餘的時間在江湖上打打殺殺。
事實上把這三人拎出來單獨分個類,更多也是為了震懾正道各派,利用這些未知的高手讓他們對玄天教更加忌憚罷了。
而剛剛玄天教主口中的韋韜,就是三魔將之一,顯然教主對於厲焱的背叛,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他破例調三魔將之一的韋韜出麵,為的就是要以最快速度拿下叛徒。
......
在玄天教大肆搜捕厲焱的時候,他們沒想到的是,對方已經提前得到了風聲。
常年以來,厲焱負責的都是玄天教的情報工作,手底下的死忠也不少,在玄天教開始有動作的時候,他就收到了消息。
三魔將再是神秘再是厲害,查自己人的時候總還是會有些繞不過去的人和事,這些都是厲焱能夠提前得知消息的重要因素。
現在的厲焱眼看就要走投無路了,玄天教這麼快能夠反應過來,還這麼決然地就要自己的人頭,肯定拿到了一些決定性的證據。
他自己做事自己門清,既然不是他這裡出了問題,那顯然就是錦衣衛下的黑手。
事實上,這種情況他也已經預料到了,錦衣衛翻臉是意料之中,但他沒料到的是,錦衣衛翻臉得這麼快,沒給他足夠的準備時間。
可現在他進退不得,成了兩頭堵的情況,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也隻得提前拿出最後的底牌。
“前輩,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那女孩找到並且收為義女,這些年來,我對她關愛有加,如今我淪落至此,該到了用她的時候了,還請前輩教我,我該如何自救。”
在一間老舊的道觀裡,厲焱跪倒在地,麵前蒼髯白發的老者在聽完他的訴求之後,緩緩地睜開了眼。
在那雙眼的注視下,厲焱誠惶誠恐地低下了頭,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恭敬。
那老人盤膝坐於蒲團之上,手裡一隻拂塵,垂下的目光如天空一般高遠,似海洋一般的廣闊,明暗之間,恍若黎明黃昏交界於此,那是一種脫塵物外的超然與縹緲,叫人不敢相信這等人物竟也是身處濁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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