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這話,晚輩聽不懂。”
苗雲詠眉頭緊蹙,他說道:“既然這劍法被前人所創出,自然是要留給後人習練的,固然劍法奧妙晦澀難懂,但並非無法使用,隻是深淺有彆罷了。”
見太玄不說話,苗雲詠又道:“前輩可曾聽聞過峨眉派的玉女劍法,同樣是晦澀難尋,習練困難,但依然有人去練,有人可練,這與我武當的太極清靈劍法又有何不同?”
太玄笑了,隻是笑得有些蒼涼玩味。
“峨眉玉女劍重殺,所以問心無用,問情奪命,青城十方天星重理,所以問道無餘,隻得上叩仙神,昆侖八荒重勢,所以天不予之,活該自取滅亡,武當太極清靈重承負,平黑白,自欺欺人罷了.道家的劍法,殊途同歸。”
太玄目光幽幽,他說道:“說起來,道劍練了這些年,你們還不如一個外人透徹,皇甫問天創下那‘天道三劍’,聽名字就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明白人。”
“前輩何意?”苗雲詠忽然有種如臨大敵的緊迫感,聽得對方曆數各門各派的武功,那種不屑一顧的語氣,並非故作樣子。
太玄款款地道:“聽不明白嗎,道家的劍法,隻能出三劍,一劍是以人禦劍,兩劍是人劍合一,三劍是,劍魔入體,劍意禦人你無知無畏,胡亂用這劍法到了今日還沒有變成瘋子,倒也算是個奇跡了。”
苗雲詠臉色微變,卻是不甘示弱地道:“前輩對我道門的劍法如此熟悉,敢問一句前輩究竟來自何處?”
太玄搖搖頭不再說話,緩緩將那殘破的木劍拔出,周身衣袍隨風而動,他白須飄飄,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眼眸平靜如水,並無半點殺意。
但苗雲詠卻仿佛有種被荒野猛獸盯上的危機感,他心頭的警鐘不斷敲響,一種油然而生的大恐怖一直攥著他的心。
“若按前輩所言,道門各派習練那些劍法的人也不在少數,前輩何故就找上了晚輩一人?”
苗雲詠這話倒也不是示弱,而是他仍然認為對方是陳氏請來的幫手,不然僅是為了這點站不住腳的理由就大老遠來殺他,實在有些小題大做。
“因為他們都死了,”太玄注視著苗雲詠道:“你是最後一個,也是最有希望將這門劍法練到極致的人。”
“就和我師叔一樣?”苗雲詠問道。
“上陽子的神霄劍法自成一家,但他最強的劍訣,仍是你們武當傳承的太極清靈劍.比起棲雲子,他倒是更像是你的師父。”
太玄的話對苗雲詠而言絕對算是稱讚了,上陽子的武功和道法修為舉世聞名,能夠被與其相提並論,本就是一種榮耀。
但苗雲詠也明白,對方的稱讚並非恭維,而是必殺的又一種理由,今日他們之間的矛盾,是沒辦法善了。
“既然如此,請恕晚輩失禮了。”
苗雲詠緩緩拔出天凶劍,目光凝重地盯緊太玄:“武當,苗雲詠,請指教。”
太玄沒有說話,隻是提著殘破的木劍巋然不動地站在原地,苗雲詠沉吟一瞬,果斷出劍,太極清靈劍的招式早已經被他融進了普通的一刺一劈之中,故而一出手便是風雲色變。
苗雲詠一步踏出,劍鋒所向,真氣猶如霹靂雷霆,伴著隆隆轟鳴聲,他一劍刺出,立時叫那狂風為之一滯。
太玄前踏半步,挽起木劍撩開對方的劍鋒,隨後左掌推出,那掌力在半空中竟是折返倒轉回來,直攻苗雲詠的後背。
“什麼?”
沒想到劍招這麼輕易就破解了,苗雲詠大驚之下,連忙祭出第二劍,將身後的掌力斬破,隨後順勢將劍劃出一片月華光幕,反身再次攻向太玄。
太玄腳步連點,身形詭譎如妖,向後連退三步將劍氣儘數躲閃,隨後隻見他手中木劍脫手而出,掌心真氣凝華,化作兩柄璀璨劍形,猶如流星一般爆射向苗雲詠。
“分形劍!”
苗雲詠大驚失色,他劍落如虹,以太極清靈劍第二劍抵禦住了這兩柄飛劍,兩者相撞之時迸裂出星光漫天,猶如銀河落地。
麵前這道人太過神秘,苗雲詠咬牙使出了第三劍,一團若有若無的真氣在他的腳下彙聚,黑白二色的太極圖景應聲而現。
驟起的狂風鑽人耳膜,呼嘯之聲猶如出籠猛獸,苗雲詠挺劍直刺,腳下太極圖悍然破碎,化作黑白兩色的真氣,彙聚在了劍鋒一點,極致的光芒閃爍仿佛要將這片夜幕撕裂。
太玄目光微垂,他同樣刺出一劍迎戰,木劍與那光點相撞,竟是完好無損,苗雲詠帶著無邊的氣勢居然再沒辦法前進一步。
震怖之時,苗雲詠陡然感覺到了一股恐怖的吸力,那太玄道人在一瞬間好似變成了黑洞風穴一般的存在,他身上的真氣在極短的時間被對方瘋狂地吸走。
“你是——逍遙派的——!”
苗雲詠終於發現了,對方應對他第一劍的招數是逍遙派的白虹掌法,應對他第二劍的則是以逍遙派小無相功模仿出的分形劍,而應對他第三劍的,則是逍遙派的北冥神功!
幾個呼吸的時間,苗雲詠身上的真氣被一掃而空,太玄周身彙集著肉眼可見的青色霧氣,不時還有蒼白的電弧攀岩其上。
隻見太玄右手保持著出劍的姿勢,左手劍指微點,盤旋在他周身的真氣化作一團被壓縮到極致暴風氣旋,直直衝入了苗雲詠的丹田之中。
極短的時間,這股被送回的真氣就衝破了苗雲詠的丹田,一瞬間將他的五臟六腑全部焚燼。
“噗!”
苗雲詠嘔血倒飛而出,身形在地上翻滾了數圈之後方才停下,他捂著胸口,神色懨懨,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前輩可否直言相告,你究竟——是不是陳氏請來的?”臨死之前,苗雲詠又一次問出了心頭的疑惑。
“不是,”太玄低頭看了他一眼:“我殺你是因為你擋路了,天道七寶彙聚在即,你這樣的人,不該活著。”
說罷,太玄將木劍收起,漠然地轉身離去,苗雲詠瞪著無法瞑目的雙眼,掙紮了片刻後,終於沒有了聲息。
與此同時,在暗中埋伏的閆峰和曾鴻全都是一臉的陰沉。
“這道人到底是誰?”曾鴻有些氣急地問道。
“不知道,”閆峰同樣臉色極其難看:“他剛剛和那苗雲詠說了什麼,似是用了什麼傳音入密的法子,我隻看見他張嘴,什麼也沒聽見。”
“此人武功如此可怕,怎麼可能在江湖上寂寂無聞,”曾鴻咬著牙道:“立刻將此事傳給陸大人,陳氏竟與這等可怕的人物有交集,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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