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件事情不管是看上去還是聽上去都讓人覺得愚蠢,那麼去做這種事情的人就一定不夠聰明,但是世上總有很多的無奈。
平心而論,作為一個江湖出身的道門弟子,棲雲不願意摻和這種聽起來就很離譜,實際想想也確實容易給自己招禍的事情,但是不可否認,北冥作為一個說客有著高超的語言技巧,他僅憑一句話就說服了自己。
“逍遙派有一門武功,可以輕易將他人的武功學來使用,不巧的是,在下精通此道。”北冥的話聽起來有些自誇的意思,但也透露了一個信息,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拉棲雲兩人下水。
一想到自己遠在千裡之外遊曆,朝廷的海捕文書忽然就落到頭頂,那種感覺一定不會好受,不過作為一個二十出頭就將道家典籍讀得滾瓜爛熟的學者,棲雲沒有動怒,而是選擇了退讓。
不過他的退讓並非示弱,而是為了讓自己保有足夠的餘地,此時此刻雙方都還沒有鬨到刀劍相向的地步,若是一味強硬下去,萬一最後棋差一著,那便是再無回旋餘地。
棲雲不喜歡冒險,不過此事若是叫上陽知道了,兩人必有一戰惡戰,所以北冥很雞賊地私下找了棲雲商量此事,對方沒有選擇將事情告訴他的暴躁師弟,那便說明此事大半已經成了。
於是四人最後還是一道上路前往華山,按照北冥的說法,他們絕非劫掠道路的山賊之流,而是為了揭示世間真理的先驅者。
“你們相信預言嗎?”
半途中,當滄月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三個人的表情各不相同,這種不接地氣的話題一般都需要在特定的環境下才適合開口,今時陽光明媚正是踏青的好時節,清風颯爽叫人心情逾越,突然落下這麼個奇怪的問題,實在有些煞風景。
或許是因為從未見過如此鮮活的女子,也或許是因為上陽根本就沒見過幾個女人,所以他待滄月一直都很有耐心,起碼對比應付北冥總是惜字如金的情況來看,他對滄月已經很上心了。
“聽聞苗人會祭祀山川荒野,不知滄月姑娘所說的‘預言’,是不是和這些有關?”上陽在接話,但從他的回答不難聽出,他對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是沒有多少興趣的。
棲雲平靜地道:“天道有常,道法自然,世間萬物合該按軌有跡,若有預言,自然不能不信。”
“你師兄其實是個書呆子吧?”
北冥暗戳戳在上陽身旁吐槽了一句,儘管很不爽這個不著調的家夥,但是這一次上陽認為對方說得沒錯,棲雲有的時候確實像是讀道經讀傻了,整個人和那百八十的老朽一般,平靜地如同一潭死水,一點活力都沒有。
“北冥道友有何見解?”也不知道棲雲是不是聽到了對方的話,他轉頭就將話頭遞給了北冥。
北冥卻是聳肩道:“所謂預言,便是身處現在,但卻要對未來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描述,倘若一切都如預言所說的發展,豈非說人力無用?我才不信這種東西。”
棲雲看向他問道:“你不信天命?”
“不信,”北冥不屑一顧,朝天比了個粗俗的手勢:“我命由我不由天。”
上陽挑眉似有交談之意,棲雲搖頭卻是不語,滄月嘻嘻哈哈地道:“這種事情信不信都是那樣嘛,不過我還是挺相信的,這次我來中原,就是因為閒來無事在寨子裡占卜的時候,預示上說這裡有好玩的東西。”
“無趣!”北冥鄙夷地道:“都是一群無趣的人。”
“彆這麼說嘛,要不然我也幫北冥大哥伱算一算?”滄月似乎躍躍欲試。
北冥本來不屑一顧,隨後轉念一想,似乎當個樂子聽也挺不錯的,於是他就說道:“那就請滄月姑娘替我算算未來的運勢吧。”
滄月笑嘻嘻地道:“那好,我們苗人的卜算之法沒有那麼複雜,天地萬物,什麼都能夠用來當做預言,不如我們就邊走邊看,我看見什麼就用什麼來算,怎麼樣?”
“.你該不會是故意在耍我吧?”聽完了滄月的話,北冥有些嫌棄:“算了算了,那就按你說的好了,我想想啊——那請姑娘替我算算,我幾歲的時候會富甲一方,住進十進的大宅子,有一百人的下人可以隨便使喚,每天都有花不完的錢,找不完的樂子。”
“嗚哇.”
滄月的表情一言難儘:“北冥大哥,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麼膚淺的人。”
“要你管!”北冥瞪了滄月一眼:“要算就快點算。”
“行吧。”
滄月撇撇嘴算是答應了,幾個人在路上走著,就看見滄月神神叨叨地隨手撿起了幾塊石頭,又隨手摘下了幾片樹葉,看樣子就像是在玩一樣。
“她果然是在耍我吧?”北冥的表情有些微妙。
“未必,”棲雲卻是搖頭:“苗人的卜筮之法本就與中原不同,運勢與自然相關,滄月姑娘用萬物之法進行卜算,也不失為一種探究道的思路。”
北冥目瞪口呆,他遠離了棲雲,去找了上陽低聲道:“你師兄該不是瘋子吧?”
“.道友慎言!”上陽沒好氣地回了北冥一句,雖然他也覺得師兄修道修地有些魔怔,但這是他們武當的自家事,輪不到一個外人嘰嘰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