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隱隱約約的崩潰時刻衝擊著謝洄年的內心,仿佛將他放在烈火上炙烤,不得安生。
眼下又看見陸早早渾身濕透地坐在這裡,實在是想要板起臉告誡陸早早以後真的不能在這樣了,很危險,很讓人擔心,剩下的幾個人也都在找她。
可是看見陸早早眼下這副模樣,那些想要嚴肅說出口的話統統說不出來了,隻有滿溢出來的心疼和不忍。
謝洄年想其實都怪他自己,要是能一直自己的可視範圍內看著陸早早,肯定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總之陸早早其實也沒錯。
謝洄年半跪著,伸出手想要把跪坐在地上發愣的陸早早扶起來,結果對方依舊紋絲不動地坐著。
謝洄年這個時候才注意陸早早有一隻腳受傷了,可能是剛剛在海水泡裡太久,那道傷口四周都開始泛白。
暫時已經沒辦法走路了,謝洄年準備直接把陸早早抱起來,一隻手從她的胳膊下麵穿過去,一隻手摟住陸早早的膝蓋,做完這些動作的時候謝洄年終於意識到有一些不對勁。
都怪他剛剛太心急煩躁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陸早早今晚太安靜了。
連他做出這樣舉動的時候,陸早早都沒有說任何話,沒有驚地往後直退好幾步,甚至都沒有把眼睛抬起來好好望他一眼。
謝洄年把手電筒往上提了一點,亮光照在兩個人的麵容之間。
陸早早的眼神有些茫然空洞,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有一種死寂的絕望,整個人像是陷入了萬古長夜,周圍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又無措又彷徨。
謝洄年像是被猛火灼燒到心臟,手有些顫抖地摸上陸早早的臉,幫她把淩亂的頭發整理好,把臉上細微的水珠擦去。
聲音也變得十分暗啞,聲音很輕地進行詢問,像是怕嚇到對方。
“早早,你怎麼了?”
說第一遍的時候陸早早並沒有第一時間理會她,於是謝洄年聲音放得更輕,又問了一遍。
正當謝洄年以為第二次也不會得到什麼回應的時候,陸早早卻突然把頭抬起來,眼睛望著他的眼睛,幾秒之後,陸早早突然很反常地叫了一聲謝洄年的名字。
謝洄年嗯了一聲,“怎麼了?”
陸早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又重複了一遍。
“謝洄年。”
謝洄年仍舊輕聲應著,手上一使勁,把陸早早抱起來往前走,陸早早比他想象得還要輕,衣服上的水把謝洄年胸前一大片的衣衫全部沾濕了。
陸早早的聲音變得十分疲倦,“我好累啊。”
這樣活著,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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