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若是真的逼著她,溫知渝才是那個無話可說,理虧的人。
屋子中亮著一盞燈,瑩瑩燭火閃爍著,不讓屋子中太黑,那一點亮隻能讓溫知渝看到地上模糊的影子,溫知渝翻了個身,發出動靜的同時,溫知渝就看到睡在地上的溫霽坐了起來,聲音急切。
“阿姐,可是哪裡不舒服?”
溫知渝借著燭火看著溫霽的眸子,清亮明澈,毫無睡意,看來根本就沒睡著。
“沒,白天睡多了,晚上就醒來了,你呢?好不容易考完會試,一直都沒好好睡一覺?”
溫霽含糊的應了一聲,轉而就開始擔心溫知渝“阿姐若是睡不好,郎中開了安神的藥物,我讓人去煎藥。”溫霽起身欲走,被溫知渝拽住了衣袖“不麻煩了,我這兩日大多數時候其實都在昏睡。”
“原本想瞞著你的,可如今已經不能瞞了,再瞞下去,阿霽就要和我生氣了。”
溫知渝乾脆坐起身來,拍了拍旁邊的床鋪“既睡不著,那阿姐和你說說話好不好?”
溫霽站在床邊沒有動,直到溫知渝按耐不住的輕咳一聲,溫霽才坐下,拿過被子將溫知渝裹起來。
“怎麼又是這樣繃著臉了?我們家阿霽好不容易才有個笑模樣啊。”溫知渝抬手,如同小時候一樣親昵的捏了捏溫霽的臉頰。
“阿姐覺得,我現在還能笑出來嗎?在阿姐心中,我那般沒心沒肺嗎?”溫霽知道,阿姐病了,病的很重,他馬上就要失去他唯一的阿姐了,阿姐現在也不好受,他該哄著些阿姐,好讓阿姐高興些,而非這樣冷言冷語,讓阿姐也不知所措起來。
可溫霽控製不住自己,在其他人都知道阿姐病入膏肓,他卻一無所知的時候,分明,他們二人才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啊。
“今日秦兄他們知道此事之後同我說,之前就察覺出了阿姐臉色不對,可因著府上有郎中,就沒有同我細說。”溫霽說著想笑,卻怎麼也勾不起唇角來“我知道阿姐沒錯,是我,是我這個弟弟做的不好,阿姐病成這樣,我竟一無所知,竟還自詡聰慧,簡直就是愚蠢至極。”
溫知渝眼底發漲,她知道如何拿捏溫霽,可溫霽也最清楚怎麼讓她心疼。
“是我原本就打算瞞著你的,我知阿霽最信我,所以也最好欺騙,我總想著找個合適的時候,好讓你彆這麼難過,如今看來,阿姐又搞砸了是不是?”
“為何要瞞著我?我就這樣不讓阿姐省心嗎?”黑暗的確是最好的保護,撕扯掉了溫霽儘心偽裝了許多年的溫潤清正,露出十年前那個凶戾的狼崽子。
“就是因為阿霽太省心了,阿霽剛才想和我說什麼?”溫知渝無法抵擋,隻能生硬的轉移話題。
溫霽閉了閉眼,將眼中的情緒藏了起來,他不能嚇到阿姐,溫霽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輕快一些“阿姐是不是不喜歡京城?不然我們回河州府,或者溪源縣,還是阿姐想去什麼地方,我帶阿姐去好不好?”
溫霽說的很快,好像隻要溫知渝點個頭,溫霽就要帶著她去浪跡天涯。
溫知渝沉默的看著溫霽,溫霽在這樣的沉默中突兀的落下淚來,他以為自己今晚已經流了夠多的淚了,可對著阿姐,他的眼淚卻好像流不儘一般。
“我就知道,阿霽若是知道我命不久矣,便會為著我不顧一切,是不是?可我養你十年,是為了成就你,而不是讓你為了我放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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