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隻是個侯府世子,蕭家挑挑揀揀,也並非不是找不到個撐住侯府的,可這皇城衛指揮使卻是不一樣的,皇城衛指揮使,沒有品階,若陛下信任,那他們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有朝一日,改朝換代,他們選錯了新帝,那這皇城衛,便會被清君側,然後,連累整個蕭家。
所以,蕭景陽看上的,是能自如行走在刀尖之上的人,更能保蕭家無恙。
蕭霽的確能做到,因為蕭霽所求的,隻有權力,他既然能得到這權力,便能掌控它。
“如今,這皇城衛指揮使的位置,我要麼坐穩這個位置,要麼,我身首異處。”
蕭霽看著溫知渝“阿姐,我知道彆人都怕我,我和阿姐說,隻是不想阿姐從彆人那聽了我如今的樣子,阿姐會害怕我。”
“我怕你什麼啊?阿霽又不是三頭六臂,青麵獠牙的怪物,我知道,阿霽也有不得已之處,這京城,哪裡是那麼好待的。”溫知渝努力安慰蕭霽,心中卻將係統罵了個狗血噴頭。
她當初走的時候,分明問過係統,蕭霽往後的人生該是平安順遂的,可誰知道,蕭霽還是走的這樣難,而她,還那樣乾脆利落的拋下他,甚至在重新來到這裡之前,還想著蕭霽會過得很好,她也要去過新生活了。
“阿姐,我不該和阿姐說這些的,阿姐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麼好讓阿姐擔心我?不過,如今阿姐是真的可以在外瀟灑肆意了。”
蕭霽給溫知渝倒茶的動作倒是不見生疏“阿姐儘可放心,如今在這京城,我還是能護住阿姐一二的。”
溫知渝深吸一口氣,如今她和蕭霽站在同一座高峰之上,她在山腳下,阿霽在山頂上。
那座山,叫良心。
“阿姐,明日我就該去上朝了,再不去,怕是參我的折子又要堆成山了。”
溫知渝現在整個人都懨懨的,蕭霽狀似沒瞧見溫知渝萎靡的樣子,細細和溫知渝叮囑。
“讓招月陪著阿姐,這京城中認得招月的人還是不少的。”
“好,我都二十四了,哪裡還需要你擔心。”溫知渝隨口說了一句,才陡然反應過來,無論是死而複生,還是什麼妖鬼,她都不該是二十四的年紀。
可蕭霽卻恍若未聞,“我自當上這世子之後,明裡暗裡盯著我的人可不少,暗中動手的也不少,阿姐還是要小心的。”溫知渝匆匆點頭,不再說起這個話題,她怕自己的良心受不住。
春日明媚,溫知渝下午的時候和蕭霽坐在海棠樹下說話,樹下的躺椅被春風拂過,慢慢搖晃著。
躺椅寬大,溫知渝躺在上麵晃悠了幾下,剛要和蕭霽說話,蕭霽突然躺在了她旁邊,溫知渝下意識起身“阿霽,你要坐嗎?”,剛才蕭霽半邊身子都貼上了她,傳來的溫熱讓溫知渝有些不自在。
蕭霽從躺椅上起來“阿姐坐著吧,這是阿姐當初用過的躺椅,我一直留著,隻是三年沒用過了,擔心承不了重。”
蕭霽這般說著,卻明晃晃的都是溫知渝躲開他的失落,溫知渝重新躺了回去了,她和阿霽好像都沒有習慣對方回到自己身邊。
“這垂絲海棠,開得真好。”溫知渝覺得,如今唯獨這樹,和三年前沒什麼區彆。
蕭霽抬頭看去,粉白的花朵擠擠挨挨的開成一簇,壓著樹枝垂下,觸手可及。
“的確開得好,同三年前一般。”
蕭霽站在躺椅邊,看著海棠一整朵一整朵的落在溫知渝身上,溫知渝今日穿著薄青色的煙羅綺雲裙,如在雲霞之上綻開了海棠花。
溫知渝不知笑說了什麼,蕭霽沒有應聲,溫知渝看過去,撞進了蕭霽的眼底,幽暗的眸如寒潭沉星,緊緊盯著她,像是要把她拽入那深潭中,溫知渝心中一悸,本能的躲開。
“阿姐?”蕭霽喊她,溫知渝再去看的時候,蕭霽還是溫文儒雅的樣子,溫知渝晃了晃頭,她錯過的這三年,對阿霽來說是不是過了很久,所以,這種察覺到的突如而至的陌生,大概是她自己的問題。
“嗯?怎麼了?”
“阿姐怎麼又發呆了?”蕭霽說著,伸手往溫知渝的頭頂上探去。
溫知渝這一次沒躲開,蕭霽從她頭頂取下一片小小的花瓣。
“阿姐,我不曾回去侯府。”蕭霽薄唇輕抿,溫知渝看他“啊?”
“我留在這裡,因為這世上,阿姐是我唯一親近的人,我不想再孑然一人,所以忍不住和阿姐親近,若是阿姐不高興了,覺得不適,我便忍耐幾分。”
溫知渝怎麼忘了,她家阿霽曾被她拋棄過,不知多害怕她的離開。
“怎麼會,在這世上,我和阿霽亦是最親近的。”
阿姐哄他的時候,總是笨拙又真誠,所以才讓人無法抵抗啊,蕭霽走在溫知渝身後,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盯著阿姐了,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他那維持了三年的自製力,才會這樣輕易被擊碎啊。
“說起來,阿霽這三年,可有喜歡的姑娘了?”溫知渝站在門前,眼中滿是調侃和好奇。
“阿霽長得俊美不說,哪一種身份都不低,怎麼府上還沒個女主人啊?可有看上的姑娘?”
蕭霽看了看眼前的府宅“阿姐不就是府上的女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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