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將她這些時日查閱出來的事擺在桌子上“看看吧,青陽縣縣衙的賬簿。”
容玉麵色不好看,她如今的確需要在江淮官員之中迅速建立威信,也的確需要尋一個錯處,但真的找尋到這個錯處的時候,容玉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問過了,青陽縣這十幾年已經換了三任縣令的,貪墨薑家軍將士撫恤金的那位,如今已經是一位京官了。”
溫知渝低頭看著那個數字,事實上,這個數字並不大,對他們來說,隻是幾張銀票的事情,可這個銀子數後麵,卻是無數條死在戰場上的將士。
“就憑這個,江淮的百姓,憑什麼要信薑家軍?”容玉捂著額頭,憤怒,不堪,以及茫然。
“這就是那個縣令的投名狀?”溫知渝甩了甩手中的賬簿。
“應該是,畢竟之後不久,他就離開了江淮,然後一路高升,你覺得,除了這個,還有彆的原因?”容玉無意識的撥弄著算盤珠子。
“這件事,周崇知道嗎?”溫知渝盯著容玉,容玉手下一頓“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在問殿下。”
“老師不知道此事,那個時候,江淮也還不是老師做主。”於恒從門外走來,看著溫知渝“溫姑娘可以放心,若老師要隱瞞此事,您和公主一定查不到。”
“你是周大人的學生?”
溫知渝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於恒點頭“是,這和姑娘所說的事,應沒有關係。”
“的確沒關係,但若是於大人和周大人是一路人,於大人不也不可信嗎?”
“知渝?”容玉試圖攔一下溫知渝,她之前已經查過了,周崇這個人沒什麼問題,且在江淮百姓之中深受愛戴,溫知渝和她談起此人的時候,也多是敬佩。
怎麼突然就翻臉了,這些文人,可是把名聲看的比自己命還重要。
於恒的臉色已經難看非常,但老師曾和他說過,此事,的確是江淮官府對不住百姓,無論如何,都得妥善解決。
“溫姑娘,你身無功名,不曾做一方父母官,自是不知,這父母官做起來有多難,周大人已是筋疲力儘了。”
溫知渝看著他“我知道,可百姓從未容易過,若隻是漂亮話,我也會說。”
容玉看著於恒那張臉,該怎麼說呢,於大人還算白淨的麵皮,已經是五顏六色了。
“你。”
溫知渝看著於恒這般,卻是笑了“百姓本該說的更難聽的,可他們卻不會說出口,甚至要對我們感恩戴德,若是殿下不曾發現,這件事或許永遠無人知道,就此塵封。”
於恒的憤怒平息了,溫知渝看著那一個個名字,除了他們的家人,或許早就無人記得了。
“這一次,我無意為殿下爭取功勞,我隻是覺得,這個朝代,果真是糟糕透了。”
書房裡一片寂靜,容玉看著於恒的樣子的,等著這位年輕的官員平靜下來。
“於大人先跟著我吧,此事總要解決的,還是說,周大人打算瞞著此事?”
周崇自然不會這樣做,但他在讓於恒來青陽縣的時候,卻說過,若殿下執意隱瞞此事,讓於恒不得與殿下起衝突,告知他,他來解決。
可如今這情況,於恒說不出那話來了。
容玉起身拍了拍於恒的肩膀“周大人看輕本宮了,若本宮當真那般,與當今陛下有什麼區彆?我早就說過,我更像我的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