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
老夫人被氣得手腳發麻,最後是被下人們合力給抬回房的。
裴遠舟聞訊趕回來時,老夫人服用了安神的湯藥,當下氣色已經好了許多。
她一見到裴遠舟,就捶胸頓足地罵道:
“這就是你娶過門的好媳婦!你瞧瞧她把我這把老骨頭都欺負成什麼樣了?她是活想要了我的命去!”
裴遠舟攙扶著她,安撫道:“母親先彆惱,身子要緊。”
“身子?我還要這身子作甚!?”
老夫人拂開他的手,“府上的產業都被她給變賣光了,賬上就剩了六個銅板,她這是故意要折辱咱們,打發咱們連叫花子都不如!”
裴迎春也是從旁急道:“現在說這些也不頂事,還是得先想法子逼她把銀子交出來才是。她不給銀子,我還怎麼跟夫君開酒樓?”
她眼珠子滴溜溜轉著,不一會兒便想出了一個妙招來,
“不如這樣,母親你去官府門口哭,就說沈氏虐待你!再不行你就去他們沈家門前哭,說這兒媳要逼死你這個老婆子!她不給錢,你就吊死在她家門口!”
她越說越覺得這法子可行,拽著老夫人的手就要往門外走,
“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
老夫人被她猛地一拽,險些栽倒。
她穩住身子一把推開裴迎春,怒道:
“你在說什麼渾話?我要真這般做了,咱們丹陽侯府的臉麵還往哪兒擱?”
說著轉頭看向裴遠舟,咬著牙說:
“那沈氏態度強硬,我看著往後也是不會再貼補侯府了。與其看她耍威風,不如你現在就去休了她!”
“我倒要看看,她一個不能生養又被休出門的棄婦,到時候被人戳著脊梁骨議論,還能得什麼好日子!”
“不可!”裴遠舟連聲否了,
“要擱從前,兒子早就將她掃地出門。可現在她父兄救了皇上性命立下大功,我這個時候休妻,萬一惹惱了皇上,再耽擱了繼承爵位一事,實在得不償失!”
他有多少斤兩,自個兒心知肚明。
若非祖上於啟朝開國有功,得了侯爵世襲的無上榮耀,
憑他自己的本事,彆說是封個侯爵,就是做個八品的司務,也是力不從心。
因著這份榮耀本就不該屬於他,所以他才愈發畏首畏尾。
生怕哪一日丟了,那這輩子坐吃山空的瀟灑日子,也就算是到頭了。
其實不單是他,就連裴迎春也勸道:
“是啊,怎麼能休妻呢?這搖錢樹都栽在自家門前了,哪兒還有砍了的道理?”
說著話鋒一轉,指責起了裴遠舟,
“她從前給侯府花錢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乍然態度轉變這般大,哥哥就沒找過自己的原因?”
“我的原因?”
“可不是?我也是女人,我明白沈氏的心情。你看看你,自沈氏小產後,你就再沒去跟她同房過。讓她日日獨守空閨,這跟守活寡有什麼區彆?”
裴迎春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壓低了聲音道:
“你就算不愛她,你也得假裝恩愛把她給哄開心了。實在不行,你就權當陪她睡覺,她給你銀子就成!”
老夫人氣道:“從來都是煙花女子討好男子,以此獲利謀生。你這是把你哥哥當成什麼了?供人把玩的麵首嗎?”
她長出一口氣,將鬱結吐出來,繼而聲若洪鐘道:
“我兒有大本事!哪裡需要這般丟了麵子換裡子?”
“我名下還有兩間鋪頭,咱們拿回來好好經營,總能賺到銀子,不必看沈氏的臉色!”
裴迎春急得直跺腳,“就算經營鋪子,那賺銀子也是需要時間的。現在侯府就剩下六個銅板了,我還拿什麼跟我夫君一起開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