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咱們到了。”
車夫的一聲喚,將沈秋辭飄忽的思緒拉扯回現實。
裴遠舟惡狠狠地瞪著她,撂下一句,“此事我定要查明真相”後,一腳踹開車門,憤然躍下馬車。
守在門外的家丁一見到裴遠舟,立馬迎上前來,
“世子爺總算回來了,官府的人找到了大公子,方才已經將人平安送回來了。”
裴遠舟眼底閃過星芒,忙不迭跑去探望。
沈秋辭後他一步下了馬車,向家丁問道:
“大公子一切無恙?”
家丁道:“沒什麼大礙,就是驚著了有些發熱,回府後一直在哭鬨。不過方才已經叫郎中來瞧過,用了定驚的湯藥,現下已經安枕。”
沈秋辭淡淡應下,又聽家丁問:
“這棺槨是......”
他看著隨馬車被拉回來的棺槨,不解道:
“大娘子可是要將這副棺槨還給薛小娘?”
畢竟薛吟霜現在躺著的棺材,還是從前裴遠舟給沈秋辭準備下的,未免有些不合時宜。
“不必。”
沈秋辭緩緩抬頭,看著侯府門頭上高懸的匾額,
初見時,隻覺它燦金耀眼,
而今再看,卻已是覆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灰。
她回頭看向棺槨,輕描淡寫道:
“這裡頭躺著的,是老夫人。”
“什麼!?”
家丁震驚地瞪大了眸子,
下一刻,便是雙膝砸地,熟練地哭起了喪來。
老夫人仙逝,侯府大喪。
府上停屍三日後,喪事也得操辦起來。
此次行喪,沈秋辭算是給足了裴遠舟臉麵。
她說她身為侯府的當家主母,自然不能叫人在這時候看低了侯府,
於是此番操辦喪事的銀子全數由她自掏腰包,絲毫不與裴遠舟計較。
沈秋辭此舉,是想要讓裴老夫人風光大葬的,
但裴遠舟心裡自有旁的謀算。
如今人人都看低侯府,倘若喪事大辦,上京高門多半都會前來吊唁,
可這裡頭大部分人,不過是想借機來看丹陽侯府的笑話罷了。
裴遠舟自然不會給外人這個取笑他的機會,
故而他並未大操大辦,隻是私底下將裴老夫人的死訊,告訴了一些從前在官場上和老侯爺走得親近的官員。
然而今日,
卻仍有一人不知從哪兒聽到了風聲,不請自來。
那人便是大理寺卿的公子,肖文勝。
說起來裴家和肖家之間,從父輩起便已有淵源。
太常寺主要負責掌管啟朝的禮樂和祭祀活動,先帝重視國運一說,每年大大小小祭祀祖先、神明的活動,少說也要操辦上十數場。
因著先帝的重視,那時的太常寺自然風頭無兩。
據說當時在太常寺任職的有品級的官員,少說也有七八十人。
可自先帝駕崩,新帝登基後,這風頭就變了。
如今的皇帝並不重視這些虛妄之事,又覺大行祭祀活動勞民傷財,所以漸漸的也就冷落了太常寺。
幾年前江南水患,朝廷大開國庫賑災,
老侯爺曾與皇帝進言,可舉國上下開源節流,共同支援災處。
而第一個被皇帝拿來開刀的,便要屬太常寺。
而今的太常寺並不被重用,故而也就不需要那麼些白拿空餉的官員,皇帝便下旨要將太常寺在職的官員削減一半。
這聖旨一下來,作為太常寺卿的肖家坐不住了。
當初因為太常寺是個肥差,許多商賈為了謀個體麵,都會給肖家塞錢,求著把他們安排進太常寺給他們一個閒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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