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辭低頭瞧著黏在身上的衣料,心想如此狼狽等下麵聖也是不妥,於是頷首應下,
“有勞公公。”
入了宮女所後,在小安子的安排下,宮女很快就給沈秋辭備好了洗澡水,又將她身上濕透的衣裳拿下去仔細浣洗。
沈秋辭泡在浴桶中,熱水雖是解乏,可她心裡繃著的弦,卻一刻都不曾鬆泛過。
她腦海中不斷回憶著男孩將蕭景玹推下禦湖的片段,
那樣果斷,出手狠辣,是算準了那地方不會有人出現,存心要置蕭景玹於死地。
那男孩身上的衣服也印著龍紋,年紀又與蕭景玹相仿,
如果沈秋辭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那個生母被皇帝打入冷宮處死,而後被皇後收養在膝下的三皇子,蕭景珩。
沈秋辭原本是想將她所見告訴小安子的,可小安子送她來了宮女所後,就急匆匆說要去禦前給皇帝回話,如此便耽擱了。
這會兒冷靜下來後,她又覺得這件事她似乎不該插手,
兩個都是皇子,她不過是一個外臣的女兒,她若將這些是非說到了帝後麵前,難保會給自己找惹麻煩。
於是便想著若是今日能見到皇後,隻旁敲側擊提醒她一句,
她能聽明白就聽,倘若聽不明白,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沐浴完,方才拿去浣洗的衣裳也已被烘乾,
沈秋辭方穿戴整齊,就聽見門外的宮女報了一聲,
“皇上駕到!”
沈秋辭立馬往門口去迎,
卻在立在門前的時候,見皇帝已經自顧推門而入。
這是她頭一次見到啟朝的帝王,
雖是年逾四十,但看上去身姿挺拔,精神抖擻,至多也就三十來歲的模樣。
他身著一襲明黃色龍袍,舉手投足間儘顯帝王霸氣,
唯獨看向沈秋辭的眼神裡,裹雜了幾分長輩看晚輩時的和藹。
沈秋辭福禮下去,
“臣女沈秋虞叩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見沈秋辭欲雙膝跪地,行三跪九叩大禮,皇帝連聲道:
“快快免禮平身。”
他身後跟著的嬤嬤會意,立時上前將沈秋辭攙扶起身。
皇帝坐在一旁的紅木椅上,隨手一指對麵的位置,吩咐沈秋辭落座。
與帝王平起平坐可是掉腦袋的大事,沈秋辭雖然未曾在宮廷待過,但這種最基本的禮儀她還是懂的。
她怎麼敢?
“皇上,臣女......?”
沒等她推辭的話說出口,身旁的宮女就已經將她扶到了皇帝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皇帝見她一臉局促模樣,忍俊不禁道:
“朕與你父親對外是君臣,對內親如手足兄弟,一早也就把你當成了侄女一般。都是自家人,入了宮隻當是回了自個兒的家,不需守著這樣多的規矩。”
無論皇帝怎麼說,沈秋辭都一直保持著清醒。
皇帝拿她當成家人,可以是隨口說說的客套話,
但她若是應了,那可就是僭越了。
“多謝皇上抬愛。但臣女也得守著規矩,不能因為皇上的抬愛失了分寸。”
“你呀。”皇帝輕笑著搖頭,又似回憶起了什麼往事,眼神裡翻湧出幾分苦澀,“與你父親實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歎了口氣,又道:
“朕方才去看過景玹,那孩子雖然還未轉醒,但太醫說幸好他落水後得了及時救治,方才能保全性命。聽小安子說,是你不顧性命救了他?”
沈秋辭道:“皇上言重了。當下遇見這種險事,臣女相信這宮中無論任何一個人瞧見了,都會做出和臣女一樣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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