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臉色這樣差?”
她伸手去探裴蕭蕭的額頭,見她沒有發燒的跡象,才放下心來。
“我聽說這幾日你一直在召集京畿一帶的孟氏商行管事開會,可是遇到了難處?”
孟白龜捧著茶碗小口小口啜著,耳朵豎地高高的。
裴蕭蕭露出個很難看的笑,低聲解釋。
“我爹說江南恐有大災,國庫怕是不夠,需要籌錢。”
紀丹君了然。
“若有不夠的,就同我說。輔國公府的家底倒還有些。”
裴蕭蕭搖搖頭,“不必啦,我已經有了主意。”
她心中清楚,紀丹君嘴上說是輔國公府的家底,實際上卻是老輔國公為她準備的嫁妝。
紀丹君退了親事後,並沒有嫁人的打算,那些豐厚的嫁妝放著也是放著,與其吃灰,不如拿出來做點實事。
輔國公府家底的確厚,但那是紀永川繼承的東西,紀丹君是不會動的。
孟白龜看似懵懂模樣,卻將裴蕭蕭和紀丹君的對話記在心裡,想著回去之後,找個借口看看家中的賬冊。
她們三人旁若無人的嘀咕著,落在迎客的趙巧茹眼裡,那叫一個刺眼。
她已經吃過一次苦頭,倒不敢明著和裴蕭蕭她們作對,隻敢腹誹。
明知今日是她兄長的婚事,還上門來添堵,也不知安的什麼心!
濮陽伯夫人見女兒麵色難看,不由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腰,不由低聲嗬斥。
“教訓還沒夠?!”
趙巧茹收起臉上的怒容,強撐著笑迎客。
也不怪濮陽伯府上下一股子怨氣。
今日是趙以慶成親的大日子,濮陽伯府找裴蕭蕭商量,能不能把圍在伯府外麵的夜香桶給挪走。
哪怕挪走幾日也行。
但裴蕭蕭沒答應。
今日上門的賓客,大都是因鄔皇後賜婚的緣故,也有那麼極少數念著濮陽伯府過去的好,想要結交。
到了之後,一看府外的夜香桶還圍著,頓時就打消了這心思。
雖然那些夜香桶用錦緞蓋了起來,瞧不見,可那股子衝味兒還是在的。
看來餘姚縣主還沒消氣。
還是遠著些的好,免得縣主不高興了,裴相也不開心。
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抓誰作筏子,來上一出殺雞儆猴。
裴蕭蕭心不在焉地與過來見禮的人打招呼,神情恍惚。
她還沉浸在昨晚做的那個夢中,久久不能回神。
夢裡那個哭鬨著被塞進花轎的女子,與她長得一模一樣。
新婚之夜,新娘獨守空閨,連新郎的麵都沒見著。
第二天,批了婚假的新郎就帶著她從京城出發,前往江南。
一路風餐露宿,她以為到了江南後,會受到盛大的歡迎。
誰知道滿門都是冰冷的目光。
幾個頭發全白的嬤嬤壓著她跪在祠堂,鋒利的刀刃重重往她臉上劃拉。
滾燙的石灰水被潑上臉的刹那,她的眼睛再也看不見了。
黑暗來臨前,她看到了一直冷著臉的新郎露出嘲諷又解脫的笑。
牙齒被砸碎,舌頭被扯出來割了,耳朵被熏聾。
手腳被剁了下來,不知如何處理。
她的模樣,讓裴蕭蕭想起一個詞來。
人彘。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讓裴蕭蕭從噩夢中驚醒,直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原著男主即將出場,導致自己壓力太大,以至於做了這樣的噩夢。
裴蕭蕭當然清楚,這是原主最後的結局。
是自己一直想要避免發生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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