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大亮,路上的積雪全被掃得乾乾淨淨,還鋪了稻草防滑。
紀丹君半夜的時候就起來開始梳妝,紀永川出門掃了一個時辰的雪就被趕回來。
他今日要背著紀丹君出門的,幾個姐姐怕他到時候體力不濟,讓人看笑話,趕著他回去休息。
紀永川在自己屋子裡坐立難安。
終於到了這一天。
姐姐要出嫁了。
“國公爺,吉時到了,公西家來接新娘子了。”
紀永川停下自己踱步的腳,深吸一口氣,再次對著鏡子整理著衣裝。
鏡子裡的自己,看起來緊張極了。
紀永川深吸一口氣。
“走!”
盛裝打扮的紀丹君坐在床上,身邊圍繞著多年交好的手帕交們。
“丹君今日可真好看。我覺著呀,怕不是將蕭蕭都給比下去了。”
“可不是嘛,我就怕自己出嫁的時候,沒有丹君這麼美,到時候我娘那爭強好勝的性子,還不得說我一輩子?”
紀丹君笑吟吟地望著她們,心裡有些不舍。
嫁人後,有些宴席就去不得了,混的都是夫人圈子,與未婚女子的宴席不一樣。
往後她和手帕交們的交際,可能就慢慢淡了。
“小姐,國公爺已經在外頭等著了。”
孟白龜噘著嘴。
“他動作這麼快乾嘛?巴不得丹君姐姐走啊?”
“討厭鬼!”
裴蕭蕭牽著她。
“吉時可不能錯過。這是公西家求了好幾個大師,千算萬算算出來的。”
紀丹君扶著喜娘的手起身,因為一身衣裝加起來快十斤重,走路都有些不穩當。
但經過孟白龜的身邊時,還是空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
“往後你依然是我的小妹妹。”
孟白龜的眼圈登時就紅了,依偎在裴蕭蕭的身上,淚眼婆娑地望著紀丹君往前走的身影。
紀永川立在門口,深深看了一眼盛裝的姐姐,轉過身,擦了一把淚,彎腰做好背人的姿勢。
背上陡然加了重量,壓得紀永川的雙腿往下一彎。
“永川,還好嗎?”
紀永川抱著姐姐的腿,把她往上顛了顛。
“我行的,姐姐你扶好了啊,我要走了。”
“嗯。”
從紀丹君的院子,再到輔國公府的大門,一段路並不遠。
紀永川卻覺得這條路太短,不能讓自己一直這樣背著姐姐。
他想起自己還很小的時候,有一個很寬闊的背,曾經背著他。
又想起輔國公府隻剩下姐姐和自己兩個人的時候,姐姐也這樣背著他。
如今,換成自己背著彆人了。
紀永川每走一步,眼淚都沒入衣襟。
他兩隻手抱著紀丹君,空不出來去擦。
等到門口時,迎親的男方所有人就看到了淚流滿麵的紀永川。
人聲的喧鬨停了下來,唯有喧天鑼鼓還在演奏。
紀永川躲過所有人的幫忙,執意親自將姐姐背到花轎邊,親自扶她進去坐好。
轉過身,對上公西玉泉那雙笑意滿滿的眼睛,胡亂擦了擦臉上已經被凍住的淚痕。
“你彆想著欺負我姐姐。我姐姐不是沒有娘家人的!”
“我們雖然沒有爹了,娘也不管我們了。但是我這個弟弟的還在!”
“你要欺負我姐姐,我就拿著爹傳給我的槍去揍你。”
紀永川說到最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公西玉泉替他擦著臉上的淚。
“你隻管放心,我絕不會給你揍我的機會。”
公西大貴走上前來,拉了拉紀永川的手。
“永川你放心,要是我二哥對二嫂不好,我幫著你一塊兒揍他。”
紀永川用力吸著鼻子,跟著公西大貴朝邊上走去,給花轎讓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