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所有人都認為神木儘頭的另一個世界就是香巴拉。
仰望神木高大的人群裡,就有人冷靜分析道:“這裡無佛,無佛殿,肯定不是香巴拉。”
“要我說,神木儘頭應該就是真正的昆侖虛或是西王母宮。”
這些人依舊不死心,還在尋找西王母宮留在人間的神殿,渴望得到天大機緣。
不管是香巴拉還是昆侖虛,西王母宮,這些人吵成麵紅耳赤,也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爬神木。
不僅是因為那些密宗僧人和蕃人正在轉樹,給坐在樹下的幾位圓寂尊者祈福,還因為樹身上那兩個金色血的字警告,令人人忌憚,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當出頭鳥,沒看到連幾位尊者都圓寂於此,誰都不知道這神木上麵是個什麼情況。
同時大家心底又止不住的好奇,幾位尊者究竟遭遇了什麼,為什麼全都圓寂於神樹下?
之前衝進來的四位第三境界強者現在又在哪裡?怎麼一路上都沒見到蹤影?是不是也都登上這條通天之路了?
有太多的疑問,讓人心浮躁,猜忌,才能讓這麼多人老老實實待在巨木下這麼久。
看著每個人臉上的浮躁表情,晉安低眉思索,他清楚,這種局麵維持不了多久,肯定會有人做第一個出頭鳥,接下來很快就會有第二人,第三人,十人,百人……
通天路,天之儘頭,另一個世界,這棵通天徹地猶如連接天地人三界的巨大神樹藏著太多秘密,人人都渴望一步登天,就此成神作仙。
而在這期間,晉安發現那些天竺人在死了古瑜伽大師迦南達,又見到幾位尊者圓寂肉身後,安靜了許多,不再招搖高調。
那些天竺人正圍著三頭牛不停叩拜祈禱,祈禱他們的三位強者能帶著神跡活著回來。
天竺三老一去不回,他們座下坐騎也被這些徒子徒孫天竺人一塊帶到地底深處,不放心留在那座地下城裡。
那三頭神牛是三眼畸形牛,三角肉遛牛,白犛牛,估計平日裡也沒少喂藥株,靈藥,長得肌肉鼓滿,像岩石塊般棱角分明,比成年野牛還大出一圈,的確有些神異。
也難怪那些天竺人當寶貝一樣的走到哪帶到哪,寸步不離,深怕被人順手牽牛走。
……
大夥見轉樹儀式一時半會不會結束,也開始三三兩兩坐下休息,隨口拿幾塊乾糧墊付下自己的五臟六腑,無心炊火做飯。
晉安想生火喝一口撒了點雪白鹽花的熱乎乎肉湯來著,可無奈當初為了過毒瘴,他們是輕裝上陣,鍋碗瓢盆等占地方又不太重要的物品都留在地下城了。
一旁角落裡,奇伯嘴裡啃著乾巴巴堅韌肉乾,看著跟其他密宗僧人一起轉樹的老道士,不由感慨一聲:“陳道長就跟晉安道長,宅心仁厚,慈悲心腸,相處久了,老奴越來越覺得陳道長和晉安道長像是同一個人了。”
“?”
晉安立刻矢口否認:“我睡覺可沒有磨牙打鼾的毛病,而且我也沒有鞋墊藏黃符的惡習。”
奇伯聽樂了。
吐槽歸吐槽,晉安麵色一肅:“這一路上那些密宗僧人對老道頗有照顧,他這也是在儘自己一點綿薄之力。”
在當地人的信念中,轉聖山轉聖湖,轉一圈可洗儘一生罪孽,轉十圈可在五百輪回中免下地獄之苦,轉山百圈可成佛升天,這是種莊重而又神聖的儀式。
那些密宗僧人應該是轉神樹一百圈,短時間轉不完。
奇伯看了眼自家公子,然後轉頭看向晉安,含笑說道:“晉安道長這次與陳道長重逢,等昆侖山之行結束後,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晉安想也沒想說道:“等昆侖山裡的事情結束,我們先回武州府的五臟道觀,嘗試在那裡合並兩塊羅庚玉盤,試試看能不能卜卦出削劍下落。同時也是回去訪友,跟街坊鄰居們報個平安,這次離開康定國也快有一年了,時間真快啊……”
晉安目望星空,雖然頭頂是黑暗洞壁,並沒有所謂星空,可這並不能阻止他遙望。
並未理解晉安此刻真實心境的奇伯,也忍不住感慨:“確實時間過得真快,一年老一年,一日沒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輩催一輩。一聚一離彆,一喜一傷悲,一榻一身臥,一生一夢裡,歲月易催人老,你有時候想讓它慢吧,它偏偏聚少離多,你有時候想它快些跑,卻能讓你度日如年……”
奇伯目光追憶。
又沉浸在自己的青春飛縱,歲月流逝的回憶裡。
隻剩下晉安和倚雲公子乾巴巴撕著肉乾,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傻羊倒是很安靜的趴著不動,估計是龍珠靈液的藥力還沒完全消化,正窩著不動消化呢。
這個時候,有吵雜的爭執聲傳來,原來是天竺人放任那三頭神牛到處拉撒,牛糞臭氣熏天,犯了眾怒。
大夥顧忌著天竺三老,對這三頭坐騎是一忍再忍,可終於還是忍不住爆發了。
“同樣都是牛,你看看擁措上師那邊的白牛,安安靜靜,不叫不吵,不亂拉也不亂跑。再看看你們的神牛,怎麼跟個囂張跋扈,隨地大小便耍流氓的地痞似的,同樣都是牛,不要太過分了!勞資早就忍你們很久了!”
見有人對自己信仰的神牛不敬,那些天竺人也是一步不退的爭執起來。
那三頭神牛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犯了眾怒,依舊像以前一樣,無所顧忌的撒下一泡泡恩賜物,然後會有很多人向它們感謝。
隨著大家被拖延在這裡,人心變得浮躁,發生爭執摩擦的人數也在增多,終於,有人按耐不住浮躁,一飛衝天,順著蒼莽筆直的樹乾一路往上飛。
是飛頭蠻!
接二連三的有十來顆飛頭蠻順著樹乾朝上飛去!
這一幕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目光,那些飛頭蠻去得快,回來得也快,大家迫不及待的上前追問,古木上方究竟有什麼?
真的有通天之路的天門嗎?
麵對追問,頭顱重新飛回脖子上的降頭師,隻是冷看一眼,沒有理會這些人,幾個降頭師圍聚一起開始嘀嘀咕咕商量,說得都是其他人聽不懂的南蠻語。
很快,降頭師那群人裡又飛起十來顆飛頭蠻,這些降頭師達成了合作,每四顆飛頭蠻咬著一個無頭之人的四肢,無頭之人或背或夾帶幾個人,聯合朝天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