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頓覺有些合理。這是時代的問題,是環境所造就。
對於涼州這些飽受戰亂襲擾的百姓,莫說吃飽飯,恐怕能活著都是幸福。”
聞此言,英月娥臉色同樣有些沉重,許久都未曾接話。
“月娥姐,數百年的國祚,大周已經走到了皇朝的末期。是終將消散在這時代的進程下,還是一舉反彈,得以複興當初的榮光?”
……
徐平的話同樣刺激著身旁這一眾勳貴之後。
在場的無論許陽、張士傑,還是郭子韜等人,都是承襲父輩,或受祖上餘蔭惠澤之人。
他們從小生活殷實,家世顯赫,有些甚至從未離開過神京。帶著滿懷的衛國之心奔赴邊疆,沿途所見,卻滿是貧瘠與白巾。這與他們來時的激昂和印象中的生活環境,大相徑庭。
“世子,反正我跟著你混,以後你咋說,老四我就咋辦。”
“世子殿下,大周自慶帝之後,便已走向下坡。若是咱們這一輩的人再無建樹,恐怕大周真就難了。”
徐平眉頭緩緩皺緊,他不禁想到了前世許多豪情壯誌的詩詞。
可,現實中哪有什麼所謂的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那些創作這等流芳百世的詩詞之人,幾乎都是落魄而不得誌的人。奈何與否?
恰逢此時,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挑著擔子,步履蹣跚的路過此處。
徐平上前輕聲問道:“大爺,您老年歲不低了吧,怎還乾如此重活?您家中的子女呢?”
老者抬頭看了眼徐平,顫顫巍巍的繞路而過。“哪還有什麼子女喲,都死在定平了。”
徐平朝著張掖偏了偏頭,對方立刻明白了徐平的意思。
“老人家,這有些碎銀子,您老收著吧。”張掖來到老者跟前,從懷中掏出了一些錢帛。
老者搖著頭,將碎銀推了回來。“家裡沒人了,老頭子我也是將死之人,要這銀子做甚。多謝軍爺了。”言罷,老者放下了身上的擔子,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張掖身上的甲胄。“軍爺,你這身盔甲精神呐!當年我兒子也有一套。你們是去定平的吧……保重啊。”
說完,老者抬起擔子,緩緩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世子。”張掖臉上已經開始浮現出強烈的殺意。“元狗!該死!”
徐平牙關緊咬,握拳的手,指甲已深深嵌入肉中。“我要…改變大周,一雪涼州七郡之恥。”
“涼州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涼州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頓時,一眾勳貴子弟,連同身後的兵甲紛紛齊聲高喊。
大周積弱,外寇橫行;國仇家恨,何時以報?
“傳令,再做半個時辰的休憩,而後直奔定平。”
“諾!”
……
日落西山,黃昏已至。
定平關前仍舊還在激烈的廝殺。
同樣的時辰,不同的戰況。今日攻城的康州軍並未收到任何撤退的信息,中軍陣內也尚未鳴金。
看著城牆下血肉模糊的滿地殘屍,就連魏冉這個身經百戰之人都有些頭皮發麻。
今日的攻城戰並沒有昨日激烈,但是康州軍的損失依舊極高,甚至陣亡人數恐怕也遠高於昨日。
就算是弱卒,也沒有這樣送死的。十餘萬的軍中不可能全部是精兵,魏冉不想不明白,宇文逸到底是在鬨哪樣?
這都已經黃昏了,難不成還要夜戰?
對於關內的守兵而言,夜戰其實並無不可。但對於攻城一方,其實曆來很少有夜戰的情況。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自辰時擂鼓,至今已過去數個時辰,夜戰無非是枉送兵卒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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